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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毒专家—杜新忠记事 《中国禁毒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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彝族家族宗法制禁毒:族人凑钱供养戒毒者家属
2010-08-18 20:15:58 来自:三联生活周刊 作者:网络 阅读量:1

  “这道山梁之下,就是金谷家族的领地,256平方公里。”云南宁蒗彝族自治县的跑马坪乡,人均年收入600元左右,在上世纪90年代成为国际毒品通道的要冲处。金三角的毒品通过瑞丽、德宏,就到达跑马坪。汽车行驶6小时后,进入最重要的两条贩毒通道——滇系进入集散地大理,川系进入西昌。小凉山地区人口最多的彝族大姓“金谷”就聚居在这里,有男丁1269人,1999年查出20人吸毒,2002年增长到32人,更多人参与小规模毒品交易。金谷家刚用6年时间修订了15代人的族谱,负责此事的是头人嘉日姆几,他的另一个身份是云南大学人类学教师。他说:“300年前黑彝贵族和白彝女子私通,生下了我们的祖先金谷,繁衍成小凉山最强大、宗法制最严格的家族。现在,这个家族正用自己的方式,避免被毒品毁掉。”

  鸦片经济与奴隶社会

  “我们彝族人对毒品并不陌生。”金谷忍所家族最德高望重的老人金谷五斤,是解放前参加共产党的大头人,后来曾担任宁蒗县副县长。他说,“解放前,这里漫山遍野都是白色、紫色的罂粟花。我傍晚去将罂粟果割开一个小口子,第二天早上,去采集流下来的汁液。制成拳头大小的球,黄白色为最佳”。小凉山彝族在解放前只是名义上隶属于中央政府,真正的统治者是五大黑彝家族,奴隶社会等级森严。鸦片战争后,云南、四川、贵州的少数民族地区开始大面积种植鸦片,贸易改变了社会等级。黑彝贵族只收税和吸食鸦片,对于奴隶和田地的管理,都是交由白彝负责。金谷家作为仅次于黑彝的第二等级,和其他强大的白彝一道,实际上逐渐掌握了经济命脉。“我父亲就是小凉山的鸦片商人,他将鸦片运到内地,换回粮食、布匹、盐巴。但最重要的是枪支,最好的价格是,5斤鸦片换一支美国造的大花牌步枪,值300两银子。”

  小凉山同样发展起来的白彝家族有十来个。“一切以自己家族利益为重,就是我们最大的法律。因为白彝各家族夺取地盘、扩张势力,战争时有发生。在彝族的宗法制中,最严格的是婚姻制度,不同等级间不容许通婚,保障了血缘的纯净。我们只认自己的父系亲属,家族之间的矛盾靠战争解决,家族内部问题靠家规解决。”金谷五斤的父亲已经敢于反抗黑彝贵族,家里还有一个奴隶种植鸦片有术,甚至过上了富裕生活,每天吃肉,“但是我们这里的生产力很低下,互相劫掠妻子和奴隶,然后复仇。绝大部分人不依靠家族力量无法生存。清政府和民国时期的军阀,离我们太远,根本管不着。黑彝也不问我们的死活,我们的法制就是家族制度”。

  金谷家的宗法制

  1956年,宁蒗解放,建立彝族自治县,鸦片被禁。除了废除奴隶社会的等级身份和规划土地,彝族人按照父权关系处理家族事务的习惯依然保留下来。“这里的人,识汉文的不多,懂法律的更是几乎没有。我们只知道,姑娘被抢、耕牛被偷要告诉家族。”现任跑马坪乡长也是金谷家的头人吉伙体子说,自己上任5年,用民族习惯法处理过的人命案有6条。《刑法》在老乡长嘉日万格眼中并非解决命案的最佳方式。派出所的一位姓陈的民警说:“我们这里的派出所去年才建立,之前只有县上有公安局,下面的彝族乡村虽然也有司法人员,但可以说是按照民族习惯法在管理。比如杀了人,公安却抓不到,整个四川、云南的凉山地区,遍布他的家族势力,他要隐藏起来太容易了。”但是彝族家族宗法的基础是道德,吉伙体子说所有金谷族人都明白这一点,“彝族有自己的《道德经》,一代代口传下来,4岁的孩子就会背了。和汉人写的完全不同。无论何种罪行,祖先早已立下规矩。过去,不同等级之间,或者同一家族的通奸要烧死,偷窃自己的族人要判处死刑,可以自缢,不自缢的则让他吞吃鸦片。远走他乡的人永远开除出籍,也不再追究。但很少有人选择逃脱,因为对于彝族人来说,尊严比性命重要,被判离开自己的姓氏家族,是最大的屈辱”。

  在这样的逻辑下,有的案例按照现代人的观点看来匪夷所思。老乡长嘉日万格说:“有人被怀疑偷了族人的一头牛,我们就让他吊死,丢牛的这家再赔给死人的这家一头牛和500块钱。”怎么算两边都亏的这笔账,在嘉日万格看来,“道德上就要这么做”。金谷、嘉日、吉伙是金谷忍所家族内的三个小家支,是并列的兄弟关系。嘉日万格是被三个家支推举出来的“德古”,也就是彝语中“办事公道、善于辞令”的人,是公认的大头人,在跑马坪做了10年乡长。“我们处理内部的问题要两方面都点头,全族人来做证。谁不服,后果就是遭到全族排挤。每个人从小都会背6代家谱,知道自己的言行关乎父辈的名誉,所以没有打击报复,没有后患。”即使在“文革”期间,家族依旧牢不可破。过去的奴隶阶级起来批斗金谷等大家族和黑彝,但同等家族之间绝无斗争。人口众多的家族,一如往常担负着保护族人利益的职责。

  海洛因归来

  靠山吃山,海拔2600米以上的小凉山遍布着冷杉和松木,是彝族人放弃鸦片种植后的重要谋生手段。“在山地种土豆、苦荞,有时连自己吃都成问题。”嘉日阿伙是个高大的彝族汉子。1997年洪灾以后,国家禁止林木砍伐,大小凉山范围内林业局、造纸厂、木材公司和大量做木材加工的当地人失去了饭碗,嘉日阿伙就是其中一个。缅甸、老挝的海洛因大量入境。跑马坪有层叠的大山做屏障,又是一个岔路口,自然成了毒品交易场。“那几年,凉山彝族又恢复了赤贫状态,很多原本做木材生意的个体户,开始盯上了毒品。在我们看来,毒品没什么可神秘的,我们彝族人没有药,都信巫术,鸦片曾经是祖上传下来的感冒、止痛药。”

  90年代末,巨额利润改变了当地的经济模式。“一个人去金三角背一趟毒品回来,不走公路,翻山越岭只用23天时间,能得到运输费4万元。”当地人介绍。尽管只出产土豆和苦荞,跑马坪的畸形繁荣却日益增长。在乡里最繁华的一条不足500米长的街道上,每一个卖烤土豆或者粑粑的彝族老大妈的口袋里,都有高纯度的海洛因。“你可以买200块钱拇指盖那么大的一克,也可以买10块钱的掺着头疼粉的一点点。”于是,到处是成群吸毒的年轻人,乡长吉伙体子的儿子、嘉日万格的儿子也加入了瘾君子行列。“没有买不到的,没有卖不掉的。”嘉日阿伙说,很多人一开始都是小规模参与家族联网式毒品贸易,“比如有老板出20万元去金三角买毒品,就有人加几千块的本钱,回来能翻几番。很多人希望挣些钱就搬到海拔略低的华坪县去,那边土地更适合耕种”,但是能得利的是极个别。到2005年5月,宁蒗县共有在册吸毒者917人,其中820人是农民,804人为彝族。云南大学的嘉日姆几在1999年曾经走访过昆明的一个女子戒毒所,“一共300来人,有100多人是我们凉山籍的彝族女人。戒毒所里挂满了她们精美的手绣,那些原本属于她们的男人的东西。身为金谷家的头人,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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