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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毒专家—杜新忠记事 《中国禁毒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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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麓山顶魔戒大院的30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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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07-08 20:35:29 来自:湖南公共频道 作者: 阅读量:1

    湖南岳麓山顶,魔戒大旗在迎风飘扬。7月3日,由湖南省禁毒协会和湖南电视台公共频道联合主办的“魔戒行动”在这里正式开始。

    何谓魔戒行动?简单说,它就是一次戒毒行为,方法是参加戒毒的人被关在一个封闭的院子中,与毒瘾对抗30天。与一般戒毒不一样的是,这些戒毒者在这院子里30天的生活,将被电视台全程跟踪拍摄下来,并在电视上播出。也就说这是一次完全被公开的戒毒行动。

活动:30天“曝光”戒毒

    魔戒大院是一个简单的四合院。一面是戒毒者住的房间,对过就是电视台的监视工作室。每个10平方米左右的房间里可住一个或两个戒毒者,尽头是一个公用的活动室,是大家的健身和娱乐场地。在整个魔戒大院,监视器无处不在,可以说,只要有人进了这个魔戒大院,一举一动,都会被摄像机收录眼底。魔戒大院内设有医务室,医生护士们将24小时值班看护戒毒者,用中药治疗的方法舒缓并解除戒毒者对于毒品的生理依赖,使他们的生理机制恢复到健康人的状态。

    经过体检、吸毒史调查等重重筛选,有6个人进入了魔戒大院:31岁的陈军、42岁的李朝林、35岁的杨展、34岁的杨少祥、30岁的曾德军、25岁的宾玲(女)。他们平均吸毒史7年。7年中,他们一次次戒毒,却又一次次复吸。

    吴荣,被称为我国公开戒毒的第一人。3年前,吴荣主动面对媒体,宣布自己公开戒毒,并请媒体监督自己的戒毒过程,从那以后,吴荣再没有碰过毒品。今年6月26日,国际禁毒日,吴荣结婚了,蜜月的方式就是来到魔戒大院担任形象大使,主动陪护这些自愿公开戒毒的人,她要用自己的经历告诉吸毒人员,要想戒,就得公开!

实录:6天后全部戒除体瘾

    “魔戒行动”为期30天,和一般强制戒毒的时间大致相当。经历近两周之后,这6人的戒毒成效得到肯定。

    “他们的康复状况令人满意。”7月16日,陈青医师说,实验者已从戒除体瘾转入到戒除心瘾阶段。陈青是全程参与“魔戒行动”的医务人员之一,有6年的临床戒毒经验。

    据陈青介绍,这些实验者在接受戒毒的第4天,尿检就呈阴性,没检测出其体内含有海洛因成分。之后医务人员停止使用药物,这就意味着,实验者已戒除体瘾。当实验者被检查出全部戒除体瘾后,进入戒除心瘾阶段,这时是进入魔戒大院的第6天。

    “我感觉自己不用再吸食也可以活下去,有时会有些不适,但挺一挺也就熬过去了。”李朝林在7月7日的日记里写道。他刚刚戒掉体瘾之后,身体感觉没有力气,特别急躁和易怒。其他几名实验者也都有相似的情况。所幸的是,这6人都保持了自己的韧性,没做出损伤行为。

    从医学上讲,戒毒分为两个阶段,一个是戒除体瘾,一个是戒除心瘾。戒除体瘾是第一步,意味着吸毒者从生理上完全可以摆脱对毒品的依赖性;戒除心瘾则是最为关键的阶段,许多戒毒者戒后复吸就是因为从心理上无法摆脱毒品的依赖性,一旦外界环境诱发其心瘾,体瘾就会发作,戒毒前功尽弃。

    戒除体瘾期间,实验者不允许离开大院,在完全封闭的环境里接受药物戒毒和体能恢复运动。戒除体瘾后,实验者进行有组织的户外活动,并和游客接触。每天早晨,工作人员带领实验者到山路上跑步锻练,遇到晨练的市民,他们会热情地挥手致意。

    “完全融入社会人群中,这是戒除心瘾的一个标志。”陈青说。

破关:穿过黄丝带“回归”

    在岳麓山顶经过30天公开戒毒后,6名自愿戒毒者8月1日上午终于“破关而出”,在魔戒大院前举行了“新自我、新生活、新希望”公益回归仪式。6人依次穿过医护人员高举的象征“回归”的黄丝带后,将各奔前程,走向各自的新生活。

    在进行完宣誓、签名、颁发证书等环节后,6名戒毒者即将登上回家的大巴车,那一刻,现场更是变成了一片泪海,戒毒者、医护人员、栏目组工作人员、志愿者们抱在一起哭成了一团。

    令人感到高兴的是,除了离别的伤感,回归仪式的主角们——6名自愿戒毒者走出魔戒大院时,一改上月启动仪式时迷茫不振的状态,一个个显得意气风发、精神抖擞。宾玲自豪地说:“30天之前,我们饮食都比较困难,毒瘾让人身上像有无数只蚂蚁在咬一样,但是现在,我们的健康状况基本上已经恢复了。”李朝林也认为,除了身体上的戒毒,每一个人的自信心都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提升。

    对于将来,他们每一个人都有着自己的打算。宾玲打算要继续戒除心瘾,陈军想回到自己原来的工作单位,杨展则想找个新的工作。“如果三个人都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的话”,杨展说,“我们可能会在长沙合伙做点什么。”此外,原来就在武汉一所大学工作的李朝林将回到原单位上班,他还预备和我国“公开戒毒第一人”吴荣一起,在全国各地展开一些公益戒毒宣传活动。而杨少祥对于具体找什么工作,则显得有些迷茫,“但我肯定不会再回到常德原来的那个圈子了,那边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我,知道我吸毒。”曾德军因为最后一个入院,精神状态还没有像其他人恢复得那么好,但陪在他身边的妻子已经

    十分满意了,他们一起郑重表示“回去后将继续戒毒”。

    在《魔戒》宣传片里,湖南卫视公共频道女主播高虹在节目中被称为魔戒使者,她和6个戒毒者在大院里朝夕相处,在《魔戒》节目中用日记的方式,传达她在这里的所见所闻。

7月3日星期天晴

    第一批入围的自愿戒毒者,有4位顺利的通过身体检查,上午10时30分正式入住魔戒大院。我是第五个,作为魔戒使者,我是其中一员。

    魔戒大院里,进门第一间就是我的房间,门上“魔戒使者”四个大字极其醒目。我的旁边101室住的自愿者玲玲,她是4名自愿戒毒者中惟一一位女性。入住仪式上主持人何李问我们是否选择放弃时,我说我不放弃,玲玲紧接着也说,我不放弃。说完我们对视了一眼……

    杨少祥是我最放心不下的,仪式结束一进房间就趴在床上。我担心他感冒,给他盖上被子,他蜷缩在被子里依旧瑟瑟发抖。看上去他相当疲倦,却还强打精神拼命的吸香烟,床头临时用来当烟灰缸的杯子里不一会儿就盛满了烟灰。不忍见他如此痛苦,我小声跟专家说,给他用药吧。少祥连说了两遍,我不用药,我不用药。

    他很难受的样子,却强打精神告诉我,他34岁,是常德人,他吸毒有8年了。离婚了,有个13岁的儿子。

7月4日星期一晴

    随着昨晚李朝林,和今天上午曾德军入住,我们的“魔戒大院”已有6位自愿戒毒者。

    吸毒者一个普遍的现象就是晚上睡不着白天嗜睡,专家说这种现象必须通过近一个月中药的调整才会慢慢好起来。陈军和杨展还有点脱水。我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他们每个人的眼睛下面都有很大的黑眼圈,吴荣说这是他们停毒服药后的正常反应,大概五天后就会好,变得和正常人的眼睛一样。看着已成功戒毒三年的吴荣,在院子里忙上忙下,帮助他们,和他们聊天谈心。

    吴荣已离开毒品3年,可是她现在身上依然不敢放一分钱,她的内衣都是老公给她买。因为只要有钱,她说她还是怕管不住自己。

7月5日星期二晴

    杨展是长沙人,今年36岁。吸毒12年了,是“魔戒大院”毒龄最长的。

    “你能具体描述一下是一种什么感觉?”我问过很多吸毒者这个相同的问题。

    “从此以后这种感觉就会无孔不入,不管是你高兴的时候,失落的时候,任何时候你都会想到它。不顾一切,不能自控地想拥有它。那个时候,如果没有它,你就会想跳楼想死想放自己的血。”

    “我常常想过我最后的结果只有两条路,要么被公安机关抓走,要么一针把自己打死。”

7月6日星期三晴

    昨晚我第一次感觉到了恐惧。在进入“魔戒大院”的第三个晚上,除了杨展,其余5位自愿戒毒者都有不同程度的毒瘾发作现象。

    晚饭后我们在娱乐室玩游戏。这时,李朝林一个人裹着被子坐在外面,说什么也不想参加活动。玩了没多久,我发现玲玲手臂上布满了鸡皮疙瘩,开始流眼泪打哈欠。陈军突然侧过身子抱着坐垫蜷缩着,连声说心里很难受。

    大概是凌晨3时,我被很大的呻吟声,怒吼声,墙板的撞击声惊醒。我从门缝里看到陈军躲在被子里,像一匹发疯的狼钻来钻去,喉咙里发出一种撕裂的吼叫。杨少祥用手撕扯着自己的头发,敖敖的叫着,脚不停的乱蹬,用拳头拼命地敲自己的背。

    早上,一切似乎又恢复了平静,和医生一起去陈军房间时,他显得很虚弱,有点坐不稳。骨科医生一大早就来看过少祥的手,因为昨晚发瘾时他疯狂用手敲背拉伤了手臂的肌肉腱,右手不能抬也不能动。

几天以前就知道

    7月6日是陈军的生日。我悄悄的问他:“如果有个天使飞到你的面前,能实现你一个愿望,你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我第一个愿望希望和儿子一起健健康康地生活。第二个愿望想见到我的女朋友。”“我有个女朋友,现在在某强制戒毒所强制戒毒。我和她有相同的经历,我的前任女朋友是一针过量打死在我怀里的。她的前任男朋友也是一针打死的。”

7月7日星期四晴

    今天尿检结果出来,有四位结果都已成阴性。5日李朝林6日曾德军因为晚来“魔戒大院”一天,尿检结果呈弱阳性。可以说他们基本上体瘾已过,剩下的就是漫长的心瘾期。

7月8日星期五晴

    昨天中午,宾玲,少祥,杨展,陈军4人拒绝吃饭,说是饭菜不合胃口。他们希望吃医生开出的营养餐。宾玲因手机被收的事情哭丧着脸,说想回家,不想呆在这儿了。陈军立马摆出英雄救美的架势,说谁不让宾玲打电话就揍谁。其实工作组只是暂时替宾玲保管手机,怕她心瘾难耐时忍不住给毒贩打电话。

    后勤组立马商量怎么改善伙食,根据他们的要求增加一个主菜,比如今天是一整只清炖鸡。李朝林不能吃辣椒,他的上牙全掉了,毒品会腐蚀牙齿。我们特别为李朝林煮了鸡蛋面。我们还在娱乐室开通一部亲情电话。他们终于意识到自己的不对之处。宾玲还对工作人员表示歉意。

    他们每个人都在反复和我说同样的一个期盼,他们希望一个月之后不要回到原来的环境。那样他们很可能会复吸。他们真的渴望能找到一份工作,能让生活充实。这样他们才能真正远离毒品。

7月9日星期六晴

    曾德军是岳阳人,33岁,吸毒7年了。性格比较内向。进入“魔戒大院”先是沉沉的睡了两天,吃饭和喝药的时候才起床。前天开始状态慢慢好起来,昨天尿检结果已呈阴性了。他一面对镜头就说不出话,他说好害怕面对镜头。

    曾德军有个十岁的儿子,为参加“魔戒”活动,不想让儿子从电视上看到爸爸吸毒的事实。曾德军提前把儿子送到武汉外婆家。“这次参加‘魔戒’活动,我压力真的很大,认识我的人都会知道我吸毒了,我不知道怎么面对。”

    “少祥,今天给你母亲打电话了吗?”“她不和我说话,我问她,妈妈你在电视上看到我在自愿戒毒吗?”“没有。”“妈妈只和我说两个字,她们都不要我了,父母不要我,儿子也不要我。”我发现杨少祥的眼睛有一点点红,他使劲地望着窗外。“因为我老是狼来了狼来了,母亲都不相信我了。”“这一次,我一定要戒掉,因为我有一种预感我如果继续每天吸下去,我最多还能活半年。我有时一针打下去,眼睛都看不清母亲给我夹的菜。”少祥有些伤感。

7月10日星期天晴

    早上拉开窗帘,岳麓山的第一缕阳光就会撒满小屋,照在脸上。几个自愿戒毒者都和我说过,阳光是他们最渴望而最怕见到的东西。

    杨展的阳光是他妈妈,他一说起他的妈妈就会掉泪。电话里听到妈妈的声音也会掉泪。

    陈军的阳光是他儿子,他说为了儿子他什么都可以做。我见过他儿子,虎头虎脑,很可爱。他给爸爸带来一小袋饼干和蛋糕。我问他平时在家有没有零食吃。他小声的说“没有”。那一刻,我看见陈军泪流满面。他可以吸食几百块钱一克的毒品,却没钱给心中的“太阳”买零食。

    李朝林心中的阳光是他的父亲。一个对他要求很严格的大学教授。他很爱面子,他曾非常反对李朝林来戒毒。当李朝林拨通家里电话,电话那头的老父亲没再考虑自己的面子,一再叮嘱儿子这次一定要把毒戒掉。

7月14日星期四晴

    手上有一份沉甸甸的《真情告白》是陈军写的,嘱咐我一定要好好看看。“我是‘魔戒大院’的4号自愿戒毒者,叫陈军。在此我把我的亲身经历以及感受告诉大家,让大家引以为戒。曾经,我和大家一样有个幸福温馨的家,是毒魔的诱使让我成为了一个魔鬼。我们每一个吸毒人员也很有孝心,有孩子的也更加会疼爱自己的孩子。只是当毒瘾上来时,这所有的一切,包括亲情全抛在脑后,占据我们脑海的只有怎样去获取毒品,哪怕是去骗偷抢,用尽一切方法……”

    “‘爸爸,我要去夏令营,只需交两百元’。而此时的我正因犯毒瘾缺钱很烦。大声斥骂他。就当我即将走上自毁的那一刻,可能是父子间的心灵感应吧,他好像觉察到什么,缠着我陪他唱歌讲故事……那时我只是想等他睡后再自杀。”

7月16日星期六晴

    今天特别地热,陈军要我陪他给金鱼换水。我说“好吧”。看陈军如居家男人般把如小指头般大小的金鱼一条条倒进一次性纸杯里,再倒进换了新水的鱼缸。特别地认真仔细。有一条不老实地从纸杯里跳了出来,摔到地上还继续蹦弹,陈军手忙脚乱的去抓,“还跳,再不老实就叫少祥把你吃掉。”没想到陈军竟然用少祥来威胁金鱼,真是很有创意。

    “我觉得你蛮善良的。”我赞扬了他一句。我也养过金鱼,深知这些娇弱的生命尤其需要呵护。我只是很难联想眼前这个对小金鱼都这么怜惜的人怎么可以左手拿着杀猪刀右口袋放着仿真手枪向正在赌博的人“借钱”,可以拿着刀放在过路女人的脸上“不想毁容就把钱交出来”。

    “我也不想那样。”陈军直起腰来,盯住我,“我也有过良心发现,每次我都后悔。真的。我所以信佛,总想偿还些什么。”我沉默,出神地看着他小心地拎着鱼缸从我身侧走过去。

7月18号星期一晴

    我们在103号杨少祥的房间闲聊,个个笑得前俯后仰。“魔戒大院”条件简陋,没有一个真正的冰箱,却又有两个“冰箱”——一个是杨少祥的103房间,因为他特别怕热,空调温度据他自己说是保持在16度。“曾德军已被冻跑了。”少祥得意的哈哈大笑。另一个“冰箱”是宾玲发明的,因为她房间空调漏水,滴下来的水特别凉,她用盆子接了成为自然的“冰箱”,给少祥免费提供冰水喝。

    一向话不多的李朝林今天也特别活跃,调侃着少祥,少祥立马回击:“他还说人家的车好‘高级’,别人的车都是装空调,他的装风调。”原来是上午有个开辆破夏利车的人,经过“魔戒大院”车窗玻璃摇下来,可能看李朝林的眼光不是那么友好。

    我们有自己的联络方式——扩机。房间隔音效果不好,有事敲敲墙壁,就算打了扩机。顽劣的少祥动不动就说“穿新鞋走新路”,一秒钟后补充道:“那穿老鞋也要走新路。”

7月22日星期五阴

    做完游戏后,我们7人一块走回魔戒大院,路上宾玲说:“唉,我想抽烟了。”杨展和陈军连忙说:“去洗手间抽比较好。”宾玲就拿着香烟进了洗手间,轻轻地把门关上。

    昨天晚上,在活动室里看我们频道的节目时,因为看到曾德军出镜的表现不佳,其他几个人相当不满,纷纷找到我,批评曾德军没有集体观念,破坏大家的形象。记得刚进魔戒大院时,他们每个人考虑得最多的是自己,自己怎样戒毒,自己怎样过得舒服,而不去考虑别人的想法和别人的心情。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他们逐渐有了集体观念,逐渐学会了去维护他们的团队形象,并对其中不合适的做法提出质疑。他们开始慢慢地从自我的角落里走出来,走到宽阔的地方,去和外界的人交谈,握手,做游戏。

7月23日星期六晴

    在友谊阿波罗商场大厅内,我和6位自愿戒毒者20多天来第一次出现在公众面前。他们6个人面前都放着一个笔记本,等待观众签名鼓励。偌大的商场里人来人往,都用好奇和探究的目光扫过他们,弄得他们都有些激动,又有些不安。

    有人跑上来签名了,翻开宾玲的签名本,龙飞凤舞签下鼓励的话语和自己的名字。又有人过来了,分别给6个人签字,对他们说“加油”。宾玲本来有点羞怯,因为受到不少人的鼓舞,变得从容起来,开始主动和观众打招呼,对他们说“请支持我,鼓励我”。不一会儿,她的笔记本上就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

    这时又有一位女性观众挤到桌前,宾玲热情的递给她宣传手册。那位女士漫不经心的扫了手册一眼:“哦……戒毒的。”宾玲听到了那句话,刚才还笑靥如花的她敏感的沉默了,把头扭了过去。看看商场里其他顾客,除了开始的一些人很主动而且充满善意的来给他们加油以外,更多的人在十米之外站得远远的,以怀疑的眼光,刻意的与我们保持一定的距离。我注意到有个7岁的小孩牵着母亲的手要过来,母亲却低声的呵斥着他什么。当她的视线与我的视线对上时,竟是慌乱地背过身去。

7月27日星期三晴

    魔戒任务是把6位自愿戒毒者放到公开场合,让他们当众承认自己的过去并且请求公众支持,通过这样的活动对他们将要融入社会的心态进行调整。经过昨天的初试身手,今天征集起签名来,6个人都游刃有余,短短的几分钟内就完成了预期目标。帮助别人做三件好事,也是雷厉风行,扫地的扫地,抹桌子的抹桌子,带着一身的汗水跑回我这里报告任务完成。

    最后一个任务是拦一辆出租车,请的士司机免费送6位自愿戒毒者返回魔戒大院。原先我们都猜想这应该是难度最高的任务,事先也给他们打了预防针,交代他们不要心浮气躁也不要气馁—事情的发展却出乎我们的意料,两组人马,拦下计程车后只是开口说了一句“我们是魔戒大院的……”热心的司机就打开车门让他们上车。李朝林回来后很骄傲地告诉我,当时他和陈军分别拦下的两辆的士都愿意无偿送他们上山,而且背后还有一辆的士主动要求送他们回来!!

    “说明社会上还是好心人多啊!!”陈军大声地宣布。李朝林抢过话头:“我们本来下山之前,心里还存有疑虑,害怕别人冷漠的目光。可是现在我们完全不怕了!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很多爱心人士的!”

7月28日星期四晴

    节目组人员问过少祥对将来出去后有什么打算,少祥看着她,一脸的茫然。今天我又问起他的时候,他也只是说,如果环境不能改变,他会把自己完全封闭起来。我问他,封闭多久?

    他说:“短暂地封闭起来吧……”“那到底能封闭多久?你不可能永远活在不和人打交道的世界里。”看到少祥迷茫的样子,我不忍再追问下去。

    “在我心中,曾经有一个梦……”从外面拍完节目回来的宾玲,经过我房间时这样大声哼唱。“把握生命里每一分钟,全力以赴我们心中的梦。”戒毒成功,出去后过平淡的生活,是此刻大院里的6个人最真实的梦想。

7月29日星期五晴

    今天有三位爱心人士来到了魔戒大院,分别经营网吧、书店和地毯生意的他们,许诺要力所能及给6位自愿戒毒者提供帮助。

    少祥的表态拨开了多日来遮在我眼前的迷雾,从他坚定的话语中我听出他和别人一样义无返顾的决心。做义工不计报酬,只求远离原来的环境。

    李朝林对开网吧的兴趣比较大,他连续问了远程网络的何经理几个问题,如网吧的投资、网吧的管理、网吧的利润、经营的风险等等,事无巨细,和那位老总探讨了很久,不时若有所思地点头。

    李朝林的日记中写着,他现在对长沙有很深的感情。他想要把儿子安置好,到长沙工作……”

    杨展、陈军、宾玲自不待言,他们对网吧、书店、地毯生意都大感兴趣,一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架势。一个小时的交谈还不够,从活动室出来后,宾玲和陈军还拉住地毯公司的老总左一个问题右一个问题询问了半天,中饭都顾不上吃。

    杨展告诉我,他们的事业,事先一定会经过周密的市场调查,会考虑到以他们现在的实际情况做什么比较合适,也会根据三个人的特长来进行工作上的合理安排。总之,杨展很有干劲地说,他们三个人联合在一起,又这么年轻,一定不会辜负大家期望。(湖南卫视公共频道供稿)

    ▲自愿戒毒者小玲正在留言板前拍照留念。有5年吸毒史的她是大院中惟一一名女戒毒者,她决心通过电视向社会承诺自己戒毒的决心,也向以前的“圈内朋友”敲警钟。在一次投票活动中,她被推选为戒毒人员中的班长。

[责任编辑]杜新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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