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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毒专家—杜新忠记事 《中国禁毒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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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声泪痕
清晨 窗外那一抹阳光惊醒了多年的噩梦
心声泪痕
2009-08-25 09:48:41 来自:讲述:菲儿(化名)整理:王文 作者:社群马前卒 阅读量:1

  毁灭家庭幸福只是丈夫的一念之间,毁灭自己的人生也只是我的一念之差,而我真正地走出那灾难深重的深渊是许多年后经历了凤凰涅槃般的烈炼,感受到了窗外那一抹阳光的温暖。

  ——菲儿

  男才女貌 美满婚姻 宛如那一现的昙花

  我永远都忘不了1989年3月23日,因为后来我才明白过来丈夫的那一次“越轨”,竟然把家庭把我推向了地狱。那天下班有些晚,我在如潮涌动的人流中向往常一样,直接往家里赶,一路上想着温情体贴的丈夫找早已经做好了可口的饭菜,心里甜滋滋的。推开家门,丈夫坐在沙发上,茶几上没有摆着往日热气腾腾的饭菜,而是摆着一张烧焦了的锡箔纸,旁边的玻璃上有白色的粉末(海洛因),房间里四处弥漫着呛人的烟雾。我被眼前所见到的惊呆了,我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这就是与我相知相爱多年,结婚两年以来对我百般恩爱,宠信有加的丈夫啊!这是真的吗?我连连追问丈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菲儿,我已经吸了好久,而且已经上瘾了。”讲完后丈夫塌拉着脑袋。我还是不肯相信这是真的,我抱着丈夫的头泪如滂沱,摇着沮丧到了极点的丈夫不停地问着他:“告诉我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不是真的。”好一会我才冷静下来,我才意识到这不是假的,看着已经出怀七个月高高隆起的身孕,我痛不欲生,昏倒在客厅的在沙发上……

  几天以后,我冷静了许多,为了刚刚组建不久的家庭,我开始苦口婆心地劝说丈夫去戒毒。在我的劝说下,丈夫同意去戒毒了。于是我把他送进了市人民医院的戒毒门诊,送丈夫去戒毒的那天,我说了很多鼓励丈夫的话,丈夫也不断地向我保证一定会戒毒的。时间一天,两天,十天地过去了,看着丈夫一天比一天好很多,我原先对即将出生的孩子的一些担忧也渐渐地打消了。半个月后丈夫出院了,并且像过去一样去单位工作了。

  俗话说:十月怀胎,一朝分娩。3个月以后如同熟透的瓜果,孩子呱呱坠地了。怀抱着虎头虎脑,瞪着大大的眼睛四处张望,手足宛如莲藕般胖乎乎的儿子,我沉浸在做母亲的喜悦之中,丈夫也沉浸在为人夫,为人父的自豪也兴奋之中。那几天我们向所有初为人母,初为人父的小夫妻那样,整天谈论的是儿子的眼睛像谁,鼻子像谁,小嘴巴像谁。甚至丈夫和我的话题已经谈到了将来怎么为儿子设计他的未来。

  似乎命运注定我要经历很多常人没法经历的坎坷和磨难,我要承受很多常人无法承受的痛苦与打击。就在医生给我拆破腹产伤口的线的那天,孩子因为突发性心脏病抢救无效永远地离开了我们,这沉重的打击使我再度陷入悲痛欲绝之中。从医院回到家里我在床上整整躺了三个月,每天以泪洗面,看着为孩子提前准备的那些五颜六色的衣服,几欲追随儿子而去。那三个月里丈夫每天不敢离我左右,天天安慰我,抱着我说了无数次:先养好身体,孩子以后可以再要,你要在出一点意外我怎么活啊!就这样在丈夫体贴入微的关心下,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我的身体也渐渐好转起来。失去儿子的阴霾被丈夫的温情渐渐融化,我又恢复了往日的开朗和笑容。时常窃喜自己嫁了一个好丈夫。当时我根本就没有意识到短暂美满的婚姻只不过那宛如那美丽的昙花一现。多年以后我才明白:发现丈夫第一次吸毒,仅仅只是噩梦的开始。多年以后我才明白:不是命运注定我要经历很多常人没法经历坎坷和磨难,我要承受很多常人无法承受的痛苦与打击。而是,丈夫的一念之间和我的一念之差铸就了家庭和我所经历,所承受的一切灾难和苦痛。

  痴情女赌气拯救负心汉 一念之差以身试毒

  半年之后,我又再次发现丈夫复吸了。想到我住院生育期间丈夫所做的一切,我和母亲含泪四处借了一些钱,又一次把丈夫送进了他们单位办的戒毒所里戒毒。每个月我定期的去看望戒毒中的丈夫,对于丈夫的这次戒毒我还是抱着很多的希望,希望这一次丈夫真的能够戒掉。

  然而,从单位戒毒所出来没有好几天的丈夫又复吸了,望着日渐消瘦,目光痴呆的丈夫,我又痛又恨,又爱又怜。那些日子里,我和母亲为了挽救丈夫,四处打探对戒毒管用的其它药品,多方求助“仙丹妙方”。多少次送丈夫去医院,去乡下亲友家,去戒毒所,我已经记不清了。然丈夫依然如故,每次戒断以后,保持一段时间又复吸了。家里面唯一的变化就是只见丈夫不断地往外搬结婚时购置的首饰、家电和家具,就再也不见在搬回来。原本还算宽裕的经济早已经捉襟见肘,债台高筑。很多次丈夫抱着我悔恨交加,涕留满面,痛苦不堪。我的心像被一双无情的手在一点一点地撕裂着,血在一滴一滴地往下淌(这毒品怎么这么毒啊!怎么就戒不掉啊!)。

  望着实在没法继续过下去的日子,早已经对丈夫失去信心,早已经没有怨恨,早已经心冷的我在1990年12月14日那一个寒冷的冬天里,一改往常的暴躁,很温婉地对丈夫说:“我们分手吧!”,听到我如此冰冷的话,丈夫许久才明白过来我所指的是离婚。恍然大悟的丈夫立即跪在我的面前,抱着我的双腿,泪流满面,苦苦哀求道:“菲儿,菲儿,你知道吗?我有多爱你!你忘了啊!我们那些快乐的日子。你在帮我一次吧!在给我最后一次机会,我一定戒掉!一定戒掉!”望着眼前我不认识,又似曾相识的丈夫,我内心深处那根叫软弱和善良的神经被拨动了,我的心好痛好痛,蹲下去抱着丈夫哭着一团……

  第二天妈妈陪着我默默地去医院买了很多戒毒的药和营养品放在家里。丈夫也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最多就是去卫生间里解手。即使我已经看出来他早就难受了,丈夫顽强地忍受着、坚持着。一个月以后,丈夫的身体在逐渐恢复,看着他每顿要吃两大碗饭,我喜在心里。天真地认为这一次丈夫是真的在戒了。所以,渐渐地也就放松了对丈夫的看管,照常去单位上我的班。

  1991年3月的一天,由于身体有些不舒服,我从单位上提前请假回家。推开虚隐着的家门,眼前的一切把我吓傻了——丈夫手臂上扎着一只针管。天哪!他居然发展到了注射。眼前所见到的一切犹如晴天霹雳。“你滚!滚啊!快滚啊!”我歇斯底里地大声喊道,一把抓起丈夫遗留在桌子上的毒品气急败坏地说:“我就不相信这毒品戒不掉,就不相信我们的爱抵不过它的力量,我吃给你看,吃给你看,我戒给你看!我上瘾以后我们一起戒,我就不相信戒不掉!”

  成瘾方知毒可恨 慈母泪挽救不了失足女

  一个月以后,我出现了剧烈的咳嗽,鼻涕眼泪一股脑儿地往下流,浑身上下欲蹶不振,此时,我才意识到我已经上瘾了,此时我才意识到毒品的可怕。原本就拮据的家庭经济,如今要承受夫妻两人的毒品开销,日子的艰难可想而知。那时,我们是和双方的父母分开住。从我发现自己上瘾以后,原来周末都要回娘家的我,开始以各种借口推脱回家的次数,去单位工作也是三日打鱼两日晒网,亲情和工作在我的心里位置正在被毒品一点一点地蚕食着。

  我变了变得无精打采,变得萎靡不振,变得自私自利,变得整天只想着在烟雾缭绕中燃烧我的青春和美丽。

  那天,望着自己在镜子里苍白的脸色和越来越消瘦的身影,完全和以前楚楚动人的我判若两人,我无助而又悔恨,悔恨当初的一时冲动,突然一头向镜子去……“儿啊!你咋过(怎么)会这样糟蹋自己啊!”母亲抱着我边说边用手捶打着我的后背。我紧紧地闭着双目,许久不敢睁开看白发苍苍的老母亲。“妈啊!我……”我终于睁开眼睛反过来抱着老泪纵横的母亲哭成一团。

  接下来母亲就把我接到了父母的家里,回到往日的家中,过去的一切历历在目,我仿佛又回到了少年时代。父亲是政府部门里的南下干部,在家里的子妹之中一直最疼爱最小的我,哥哥姐姐们从小就不让我做过重的家务。到我上中学后,我的衣服都是姐姐一直帮我洗。直到我出嫁以后,节假日偶尔不回家姐姐还时常拿我开刷:“还是老爸的掌上明珠呢,过节都不回家了呀!真是嫁出去的姑娘,拨出去的水啊!”这是我就会顶上一句:“去!你就不是嫁出去的了。”家里顿时又多了一些欢喜。母亲接我回家前,已经把事情的原委,告诉了十分明事理的父亲。见我回来,父亲语重心长地说:“哎!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在家里慢慢调养吧!你们就分开戒吧!”我听出了父亲的哀惜。

  在父母的悉心照料下,一段时间以后我的毒瘾在逐渐发作中不再发作了。我受伤的伤口也在慢慢地愈合。有一天母亲很严肃地对我讲:“菲儿,你要坚强呀!”我已经感觉到母亲话里有话了,但是我没有想到,丈夫就在我回娘家的时候,由于吸毒弄独资,犯案子了,已经被抓到看守所了。听到母亲说出丈夫这样的消息,我任然有些不相信,我回娘家戒毒时,我们约好的他也回他父母家戒毒啊!怎么还会这样啊!我们约好了,一起戒掉毒,在重新开始的呀!

  在看守所见到丈夫的时候,丈夫的判决已经下来,马上就要送劳改队了。隔着防爆玻璃窗,在话筒里丈夫满是愧疚地说到:“菲儿,我对不起你,忘了我吧!你重新嫁一个好人,我在里面已经提出了离婚。”

  四个月以后,父母拗不过我执意要回到自己的家中的想法,终于同意我回自己的家去。离别时,母亲拉着我的叮嘱:“一个人要不习惯就过来住。”父亲从包里掏出了两百多元钱,递在我的手里说:“有啥困难就回来吧!这还是你的家。”说完后父亲的眼睛湿润了。

  回到自己的家中,面对冷清清的四壁,回想着三年前结婚时的情景,那时众人说夸赞的郎才女貌,会有美满姻缘的我们已恍若隔世,泪水无声地顺着我的脸颊往下流。

  几天以后,我我去单位上班,单位领导告诉我,单位有规定的,使用毒品的人,是不能继续留在单位里工作了。我悄然无声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黯然地离开了单位。突如其来的婚姻和工作的变故,我不愿意见到任何人,整天把自己关在家里,没有过多久,我又吸上了。从那以后,在城市霓虹闪烁的夜晚,在那些纸醉金迷的地方,又堕落了一个浓妆艳抹赶场卖笑的菲儿。

  几番戒毒皆无用 终是那一抹阳光温暖了我

  1991年11月,母亲见到女儿已经被毒品糟蹋得皮包骨头,如同坟墓里拖出来的僵尸,万般无奈之下含泪忍痛把我送到了戒毒所。虽然如此,父母还是怀着极大的期望托了一些关系照顾我在戒毒所的日子,尽量让我少受一些罪。那时的戒毒期是一个月,每天除了一个小时的放风时间,我们可以在四合院的小天井里自由活动以外,其它时间都是关在间室里无所事事。尽管如此,一个月还是不知不觉就熬到了出所的日期,出所那天,母亲满心欢喜地到戒毒所接我回家。回到家中的日子是快乐却又痛苦的,那段时间里,父母总是不离左右,像看管“死囚犯”一样整天把我看管得严严实实,父母的良苦用心成为了我的一种悲哀和枷锁,我就像才出笼的鸟儿又被捕到另一个笼子里,寂寞、烦躁、沮丧像空气一样整天笼罩着我。终于有一天我和父母闹翻了,独自回到那个属于自己的窝——结婚后的家。家具上早已经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睹物伤情,那晚我抱枕枕头嚎啕大哭,那夜我又回到了往日赶场卖笑的地方强作欢颜,那夜我又拿起了注射器……

  时光如同流水,弹指一挥间,时间早已经跨入了新世纪。戒毒期限从一个月延长到三个月又延长到半年再延长一年,戒毒模式从最初的自己管理自己到间室管理又到楼层管理再到康复劳动管理,我自己都记不清楚是第几次被抓到戒毒所戒毒了,可每次从戒毒所出去的时间不会超过半年又回到戒毒所却是十分记得的。2007年的戒毒所,除了生产任务压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别的还是大有改观,间室里已经安装了电子摄像头,过去的通铺已经改为一人一床了,其它文体活动也有所增加,特别是同伴教育在2005年的基础上稳步开展,感染者在戒毒所已经可以服用抗病毒药了。2007年3月我再次进入戒毒所以后,面对这比家还熟悉的环境,触景生情,前几次在戒毒所经历的一切历历在目,2005年戒毒人员大筛查中自己意识到已经感染艾滋病的一幕清晰可见,一种从未有过的为自己的命运而悲哀的感觉油然而生。我问自己这到底是因为什么所致?一失足成千古恨呀!

  2008年2月后,戒毒所的闲暇之余大家会开始谈论外面的一些事情,特别是那些新入所的人总喜欢讲一些外面草根组织的事情,这时我已经面临即将出所,对于草根组织知之不多,也就有了一种纳闷和新奇,他们都是我们这样的人啊,他们是怎么组建起来的?又是如何去开展工作的?新奇归新奇,纳闷归纳闷。关于自己,关于草根组织当时我压根儿没有去想太多,也没有想到自己会与他们八竿子打到了一块。

  2008年3月,我出所以后像往常一样继续着我的惯性生活,4月的一天阿罡知道我已经再次上瘾了就来看我,阿罡是在戒毒所戒毒时认识的,他的嘴很甜,在戒毒所时每次见到我总是菲儿姐姐长,菲儿姐姐短地叫过不停。当天的阿罡全身上下透出了一种过去我从来有没有见过的朝气和活力,原本就俊帅的阿罡越发显得迷人了。我正纳闷:何以以前从戒毒所出来没有几天就上瘾的阿罡如今没有一点上路(成瘾)的迹象?“菲儿姐姐去草根组织吧!”阿罡的话打断了我的思路,我抬起头来阿罡一脸微笑地望着我,阿罡的微笑是那种永远无法让人拒绝的微笑。阿罡接着告诉我他现在就在草根组织里做志愿者,最近刚从哈尔滨参加完一个NGO——爱之方舟的培训班回来。原本因为自己已经复吸毒品,心里面有些顾忌和惭愧,虽说想去但不打算现在就去。阿罡似乎看出了我心理上的矛盾,继续微笑着鼓励我先去看看。终还是拗不过阿罡迷人的微笑和一再“怂恿”,那天在他的陪同下我走近了IDU/HIV草根组织,走近了这一群草根人。

  当时,阿罡他们草根组织的办公室租住在第四中学校门口住宅小区一幢家属楼三楼内,两室一厅的办公室,外面十多平方米的一间是他们的活动室,一条沙发前面有一张很小的玻璃茶几,三面墙角上摆放着一些凳子。正面的墙上贴着《中国艾滋病防治条例》,左边墙上张贴着他们草根组织的一些活动图片和报刊对他们的采访报道,右边墙上粘贴的则是他们的工作计划、工作进展和财务使用公示等。中间和最里面一间是他们的办公室,办公桌上各种资料和书籍错落有致,不大的三间屋子打扫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办公室里几个人在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每一个认识和不认识的人都过来和我打招呼,说着欢迎你和多给我们提提意见等和蔼而谦卑的话,办公室里我所见到的一切就像我经历了太久的黑夜之后,清晨推开窗户那一抹挡不住的阳光射了进来,不大而整洁的办公室顿时暖意荡漾。听完他们讲述的自己的故事和他们所开展的工作,我犹如呼吸到了清晨清新依然的空气而心旷神怡,刹那间我就喜欢上了草根组织,喜欢上了他们。大家了解我已经上瘾的情况以后,开始建议我去办理服用美沙酮,甚至办理需要的手续,服药时应该注意的事项等等都争先恐后地告诉了我。

  如今时间过去了一年多,在草根组织的NA小组活动中,在外展和针具交换的工作中,在用纳曲酮救助注射过量的救人现场,在为同伴提供法律咨询和其它转介的当中,都留下了我的汗水和身影。我为自己能够成为草根组织的一员而感到自豪和骄傲,母亲和家人为我的转变而感到高兴。

  不久前我刚服上抗病毒药的时候,药物导致的不适与反应,时常伴随着心翻和呕吐,我几乎想要放弃治疗。那段时间大家每天除了问寒问暖,就是安慰我服药初期出现的这些症状皆是正常的,一段时间以后身体就会适应鼓励我一定要坚持下去。这种来自团队的安慰和鼓励使我坚定了治疗的信心,我清楚这种鼓励和支持同样会增加我今后面对人生道路上可能出现的其它坎坷和挫折的勇气。或许我经受毒品摧残和感染疾病的心确实是脆弱的,但现在我心里已经有别人播撒的爱,这种来自草根组织和同仁的爱将会成为我未来的希望之光,照亮我以后的人生之路。我也清楚我更应该把这种来自同伴和草根组织的爱和温暖传递给其他同伴和那些同样需要关爱的人们!

[责任编辑]杜新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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