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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声泪痕
千万富翁为吸毒耗资5000万 曾想找地方吸死自己
心声泪痕
2008-07-01 09:11:07 来自:廖杰华 作者:广州日报 阅读量:1

  19年前,何洪(当事人为化名)的儿子还未出生。那时,他刚刚陷入毒海;19年后,何洪的儿子已长大成人,并定居加拿大,但何洪却仍在毒海里苦苦徘徊。

  19年来,何洪5进戒毒所,劳教的时间也从1年、2年涨到了3年;19年来,戒毒所的干警来来去去,戒毒所也旧貌换新颜,但何洪还在;19年来,为了吸毒,他耗资5000万元,散尽家财。

  因为吸毒,他亏欠家人实在太多,婚后5年,他就把老婆和孩子送到了加拿大,从儿子出生到现在,他们在一起的时间不超过60天;因为吸毒,他始终躲避着亲人,他空着广州市内的8套豪宅不住,却终日躲在宾馆里;也是因为吸毒,他在广州认识的“毒友”过万,与他们在一起除了短暂的刺激,却没任何快乐。

  19年来,他在生理上曾几度摆脱毒魔,但却最终抵挡不住心魔的诱惑。他也曾试图戒毒,试图回归,但每当一个人独守空房的时候,他说自己没信心。为了戒毒,他曾远离广州,在战胜了毒瘾后,却输给了寂寞。他不承认亲人对他有任何的歧视,但他说什么也不愿再跟亲人呆在一起。

  作为一个吸毒者,或许他本身就是一个敏感而脆弱的人,吸毒对他而言,只不过是好奇和叛逆。而当有一天,他戒毒成功重返社会时,他面对的却是歧视和不解,于是他选择了回归,回归到那个令他们曾经疯狂、快乐的小团体中……

  对于一个吸毒者而言,可怕的并不是毒瘾对生理的折磨,空虚和寂寞才是最大的敌人。

  何洪今年49岁,他是广州市戒毒劳教所的“五朝元老”之一,但他的身份不是戒毒所干警,而是一名被强制劳教的吸毒人员。在如今的戒毒所,与何洪一样的“五朝元老”还有28个,但能有他这般年纪的却不多。

  说何洪的资历老,是因为他开始吸毒那会儿,广州市戒毒劳教所还未成立。而吸毒19年来,何洪既经历了人世间的风云变幻,也经历了劳教所的几度变迁。何洪清楚地记得,数年前,劳教所的伙食还是大队自己煮,而现在已经承包给了服务公司;以前每天要工作10多个小时,而现在是标准的8小时,中午还能睡午觉;以前管理方式很随便,一旦完不成任务,还可能要受罚,而如今实行文明管理,打人骂人这样的事情不会存在。

  1989第一次吸毒吐了满地

  何洪是个地道的广州人,家在海珠区。1989年前的何洪是个显赫的商人,但1989年后,因为吸毒,他同样树立了自己的“江湖地位”。

  1977年初中毕业后,他就到番禺下乡锻炼。何洪一直觉得下乡3年,他没学到任何东西,但他却在不知不觉中学会了吃苦。很快,何洪把这种吃苦耐劳用在了做生意上。先是卖服装,后来是“投机倒把”,“当时广西梧州的猪肉和野生动物都很便宜,我就把他们偷运进广州卖”。后来,何洪领了个体户的牌照,生意才变得名正言顺。

  1985年,何洪怀揣十几万,在佛山开了一家制衣厂。“那年头钱好赚,餐馆、旅店,开一个赚一个”。到上世纪80年代末,何洪已身家千万元。对于这一点,他非常自豪,按照何洪的说法,在当时的广州,像他这样的千万大富豪没几个。

  “人有了钱就会变坏”。这句话在当时的何洪身上得到了很好的验证。1989年底,何洪开始频繁光顾舞厅。“后来觉得很无聊,就跟着朋友玩毒品”。这一玩,改变了何洪的一生。“当初只是好奇,做生意的朋友都在吸,觉得那个时候吸毒是有钱人的潮流,特时髦、特有面子”。但第一次吸毒并没有给何洪留下好印象,“很辛苦,吐得满地都是”。但毒品带来的刺激仍令何洪怀恋,“恶心完了就觉得很舒服,想什么就有什么,感觉很好”。“当时不是一个人吸,几个人在我手下干完活,就去酒店开房,四五个人一起吸,算上房钱一晚上花费过万”。

  那一年何洪29岁,有了第一个孩子。“生她的时候还没吸白粉”,还是一个清白的爸爸。吸毒后,他开始远离家庭。何洪说,19年来,他都坚持一个原则,那就是不把毒品带回家。但在家人和毒品之间,他还是选择了后者。

  1990第一次戒毒两天复吸

  沾上毒瘾的何洪,最终没能逃过朝夕相处的妻子的“审查”。1990年,吸毒的何洪被妻子发现,“她天天都劝我”。

  1990年,他做了一件自认为这辈子最重要也是最正确的决定。那一年,他把妻子和孩子送往了加拿大。何洪说,他当时就想,“我怎么栽都可以,但不能连累老婆和孩子”。

  1991年,何洪因吸毒第一次被抓,被送进了位于萝岗火村的戒毒所。但对于当时腰缠万贯的何洪来说,进戒毒所容易,出戒毒所也不难,“只要交罚款就可以走人”。

  那一次,何洪被罚了1万多元。但对他而言,这不过是九牛一毛。在戒毒所呆了两天后,何洪的马仔开着车来接他,何洪在电话里明确地告诉他的手下,“不带白粉你就别来见我”。就这样,何洪的前脚刚迈出戒毒所的大门,后脚就立即钻进了毒品的梦幻世界。“那时,我压根就没想过吸毒有什么不对,也没想过要怕什么,更没想过要戒掉该死的毒瘾”。

  在戒毒所“镀完金”的何洪开始变本加厉地吸毒。1993年,他因吸毒再次被抓,这一次,钱并没帮他解决所有问题,1993年6月,何洪被送强制戒毒一年,实际呆了7个月。在戒毒所,何洪从一个耀武扬威的老板变成了老实听话的劳教学员,“什么活我都能干,像针线、纸袋、纸卡,接到什么活就做什么活”。按何洪的说法,他第一次戒毒了,“来了7个月,我一点都没吸,但从心理上还是想去找毒品”。

  1994一天被抓3次罚数万

  被劳教的7个月里,何洪和大队里的300多毒友朝夕相处,他把这些人简单地划分为有钱人和穷人两类。“我奉劝他们,没钱就不要吸”。在何洪看来,为了吸毒去偷、去抢很丢人,因此大多时候,何洪都“懒得理他们”。但也是从那时起,何洪知道,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有钱人吸毒外,“没钱的,读书的甚至种田的人都会吸”。何洪说,在那时的戒毒所里全部是广州市区的人,而且30%都是有钱人。

  1994年春,何洪在失去长达7个月的自由后“重见天日”。这一次,在劳教所的大门外,等待他的仍旧是马仔和毒品。

  1994年何洪又被抓了好多次,“那段时间至少交了100万元罚款”。“当时罚款数目也不大相同,2500、5000、6000都被罚过,一万的都有,而且每个地方罚的数目都不一样”。何洪说,当时的罚款方式有两种,一是抓到你,就直接带你回家拿钱;另一种是把你带到派出所,让家人和朋友送钱过来。

  何洪记得,在最为疯狂的日子里,他有过一天被抓3次、一天被罚数万的记录。

  那时,何洪生意照做,毒照吸,就是不心疼钱。“那时生意很好做,没有20%的利润谁都不干”,何洪也不清楚当时吸毒一年要花多少钱,“几百万吧,从来没算过”。

  这期间,何洪想跟妻子离婚,但妻子不答应。“像报复一样,一上车就吸,进来的第一天就没想戒过,就想满世界找毒品,就怕失去人身自由”。

  到了1994年底,广州展开了新一轮的严打,交罚款再一次不起作用。这一次,何洪被送劳教2年。

  1998彻底把自己交给毒品

  1995年,何洪获得自由。他立即去了加拿大和妻子和孩子团聚。但“去那边没有合适的工作,自己文化又太差,不会听不会讲”。更严重的是,“去了那里还是吸,老婆和孩子都管不了”。没几个月,何洪回到广州。唯一让他安心的是,他确信妻子和孩子这辈子离开他,也能活得很好,“她开了一个小超市,一天赚1000多美金”。

  到了1996年,身陷毒海的何洪什么都不想干了,生意也开始走下坡路。而到了1998年,何洪干脆卖了所有的生意,只留下一些档口收租。从那时开始,对自己彻底失望的何洪,把自己交给了酒店和毒品,开始过起足不出户的日子。也是从这时起,因为经费紧张,何洪不再与人分享毒品,而是独自享受。

  “拿那个东西就打电话叫人家送到酒店,每天一次,因为没地方藏”。为了躲避检查,何洪每十天半月就要换一次酒店。

  到了2000年,何洪名下除了8套房子和白马市场的3个档口,就一无所有了。尽管出租这些物业每月能为他换回5万多元现金,但已是远远地入不敷出。

  何洪开始给兄弟姐妹打电话。“我有7个兄弟姐妹,我在家里最小,当年我最先发家,然后亲手把他们扶持起来”。“我说做生意失败,需要钱,他们就10万10万地送过来”。其实,这些兄妹们都知道何洪要钱是为了什么,但“他们什么都不说,也基本不问。“这些年,他们给我的钱不下2000万,从来没拒绝过”。19年来他在吸毒上花了多少钱?何洪说,算上住酒店和其他消费,应该超过5000万元。

  2003找个地方吸死自己

  何洪的第四次劳教是在2000年11月。这一次,他开始想着要戒毒了。

  在劳教所里,何洪同样表现良好,1年半后,因获多次减期,再次被解除劳动教养。他也真正开始了自我救赎。

  2002年9月,为了躲避遍布广州的毒友,提前半年解教的何洪破天荒第一次没打电话让人接他,而是偷偷去了顺德九江,“我独自一人在那里住了3个月,第一次下了很大的决心,我想离开这个圈子,不想见到这些人”。这一次,何洪成功了。何洪说,那3个月里,他不仅没吸毒,而且也摆脱了心瘾。但新的问题又随之而来,“在那里没事做很无聊,比吸毒更无聊”。

  寂寞的何洪回了广州,也意味着再次选择了毒品。他又碰到了昔日的朋友,“他们见到我就叫我去吃饭,吃完饭回到酒店,看他们吸我又吸了”。“现在一出去,满街都是这样的人,都是劳教所里认识的,没有2万也有1万”。从那时起,何洪逐渐明白:“摆脱不了这个圈子,我永远戒不了毒。”

  2003年3月,何洪再次逃离广州,但这次,他只是不想再次被抓,想找个地方吸死自己。何洪选择的地点是云南瑞丽,他在那里买了一个大排档开起了餐馆。但在那个陌生的地方,这样的生存方式还是不适合他,“每次都有人来找麻烦,不是经营牌照问题,就是黑道的要收保护费”。在何洪看来,在瑞丽唯一方便的是找白粉很容易。

  尝试在瑞丽住下去的想法失败后,何洪再次逃回广州。逃回了他的“毒品世界”,他又一次迷失了自己。

  2007开奔驰也被人瞧不起

  “每次在戒毒所的时候,我都有好大信心的,但一出去什么都忘了。”何洪说。在何洪看来,经历了前后数次劳教戒毒后,从生理上摆脱毒瘾已不存在任何问题,难的是如何消除心魔。

  2007年9月9日,何洪再一次被押进了戒毒所,如果不算靠罚款搞定的无数次被抓,这已是他的“五进宫”,而这一年何洪48岁,按他的话说:“是一个大半身已入土的人。”

  这一次,何洪感觉到了明显的不同,他甚至说,自己感觉到了人生的短暂和悲哀。“我的年纪大了,这一辈子再没几个两三年可活了”,何洪说。“在劳教所,我的年纪可以排进前10位,以前还没感觉到自己的年纪有多大,现在干活跟人家相比总是差很远,眼睛看东西也不太清晰”。

  与岁月的流逝相比,何洪开始怀念自己的家庭,“父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母亲现在已经92岁,她肯定知道我在吸毒”,何洪说。何洪想念远在加拿大的妻子和子女,“吸毒花了这么多钱,我肯定心疼,但最主要的是失去了自己的家庭温暖。跟自己的老婆子女在一起的时候会开心很多,心情好很多”。

  何洪也常想,如果不是吸毒肯定身家过亿,“我不是不想改,像我这样吸毒,即使开着奔驰宝马也会被人看不起,对于像我这样的人而言,一旦吸毒就没有任何幸福可言”。

  “这20年是白活了,这个圈子都是这样的人,离开了这个圈子才能成功”。“我不想再呆在广州了,如果有天能出去,我想去国外,地方不重要,只要离开这个地方就行”。

  一朝吸毒 十年戒毒 终生想毒

  在如今的广州市戒毒劳教所,像何洪这样数次进宫的人不在少数。资料显示,从1991年建所以来,戒毒所共吸收劳教人员11000多人。如今收容在册的有近千人。“这个戒毒所里收容的人大多是多次进宫的人”,广州市戒毒劳教所副所长谢礼鑫说。数据显示,在近千人中,两次及两次以上的有641人,占总人数的66%,其中4次及4次以上的达100人。在年龄结构上,31岁以上的有700多人,占总人数的79%。

  其实,这样的数据在劳教所里的干警看来,并不奇怪。由于目前戒毒手段尚不完备,现阶段国内的戒毒总复吸率高达90%。但这不是中国独有的现象,而是世界范围内的难题。数据显示,目前世界各地的戒毒复吸率都在90%以上。

  “一朝吸毒,十年戒毒,终生想毒。”这是广州市戒毒所所长赵容欢对吸毒的看法。在他看来,在目前最有效的方式还是劳教戒毒,“劳教戒毒的时间长,管理规范,从生理上摆脱毒瘾的成功率基本上可达100%”。但问题是,在劳教所里通过劳教戒毒摆脱毒瘾并不意味着戒毒的完全成功。

  “吸毒者戒断成功重返社会时,如果再面对歧视、冷漠、不解时,他会选择回归,回归到那个曾令他们疯狂、快乐的小团体中,也只有在那里,他们才可能感受到归属、温暖、快乐,尽管这些感受来自于病态甚至是罪恶。”网上这段话曾打动无数人,但也是现实社会的真实写照。

  “一旦劳教人员重新返回社会,他可能会受到歧视,也可能找不到工作,而一旦他回归以前的圈子,再次染上毒瘾在所难免。”“吸毒者也有他们的痛苦与挣扎,也是受害者,作为司法行政部门,我们只有不断加强和改进管教质量,让他们戒掉毒瘾,远离毒品,这就是我们对社会的一份责任。”广州市司法局局长卢铁峰如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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