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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毒专家—杜新忠记事 《中国禁毒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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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毒危害
走进那些被毒品改变的人生
探访南京戒毒所
2016-08-27 18:30:51 来自:快报 作者:赵杰 阅读量:1
  颧骨突出,四五个如花生粒大小的溃烂点,额部还有两个鸡蛋大小的疤痕,牙齿外凸,几近黑色。
 
  “我不敢照镜子,这不是我。”40岁的年龄,原本应该丰润的孙红韵,如今不得不坐在戒毒所的“号房”内,与一群“志同道合”的粉友,每天面对面。
 
  她原本有个幸福的家庭,丈夫做生意,儿子已成人。但那早已成了浮云,如今,面对铁窗,还有丈夫送来的协议离婚书,她每天以泪洗面。
 
  毒品,曾经让孙红韵解脱,如今却让她沉沦。与孙红韵一样,戒毒所里,每个曾经的瘾君子,都有着不堪回首的往事。他们有的失去了家庭,有的成了骗遍家人的“魔鬼”,有的甚至吸光了数千万的家产……
 
  一次,吸一次,就进来了
 
  毒品是魔鬼。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宣传标语。但对于在强制戒毒所里的吸毒人员来说,他们之前大多不相信这句话的分量。
 
  “很多人都以为,吸一次没事。但从我们戒毒所里收治的人员来看,只要有了第一次,基本就难逃毒网的控制了,”南京强制戒毒所管教民警说。
 
  孙红韵的“毒龄”有近20年,这么长的时间里,她想过各种方法戒毒,但每次都是忍不住而复吸,结果,每次都是前功尽弃。
 
  “就是那一次,1992年,丈夫因为意外伤害致人死亡被判刑,心情郁闷的我想跟朋友诉说心事时,朋友拿来了一包海洛因。那个时候哪管那么多,吸呗,一次成瘾,再也没戒掉。”在随后近20年的吸毒戒毒的反复中,孙红韵失去了父母的信任,丢掉了所有的亲朋好友,甚至,也最终让丈夫失去了耐心。
 
  孙红韵恨死了毒品,“我等了15年,终于将丈夫从牢里等了出来。但是,因为毒品,我却又将丈夫从身边逼走。”
 
  好玩,新鲜,刺激。在所有吸毒人员谈及自己如何染上毒瘾时,这三个词占了绝大多数理由。
 
  2010年12月25日,圣诞节。住在南京江浦的小强晚上要与三个兄弟吃饭过节。往常,每年这天,他们都要去热闹的夜总会潇洒。但这一年,他们决定换个新鲜的方式。
 
  晚上7点,四人先是去了一家高档饭店吃饭。21点多,转战一家宾馆,在事先开好的一个套房内,小强拿出了一包白色的粉末。
 
  这是毒品,几天前,小强出差去成都,一个当地朋友热情接待了他,送给了他这包“软黄金”。小强不舍得抽,带回了南京,准备与好友分享。
 
  “真的啊?听说能飘飘欲仙。”好友小刚眼睛发亮,盯着毒品跃跃欲试。按照朋友教的方法,小强几人轮流吸了几口,但似乎并没有明显的感觉。于是继续猛吸,感觉渐渐飘升,“就像喝醉了酒,很放松,很爽。”
 
  十天后,小刚又约了小强等四人吃饭,饭后,小刚提出再尝一次。小强心领神会,拿出另外一包给大家分发,就在几人过瘾时,民警突然闯入。
 
  数千万家产,都被白粉变成浮云
 
  毒品,是个无底洞,对于金钱来说,这是最现实的表象。
 
  “有人说,经历本身就是一笔财富。这句话也许是对的,但我不希望自己拥有这样的财富。”头发已经花白的李忠云,曾经是南京叱咤风云的人物,因为独特的经营头脑和胆量,他的个人资产一度高达数千万。
 
  1987年,在家里待业几年的李忠云,终于坐不住了,他决定不能这样等下去,得自己去闯荡一下。那个年代,南京还相对封闭,深圳是很多年轻人向往的热土。
 
  李忠云怀揣5万元结婚的钱,去了深圳。他不想过早地结婚,想先做点事业。
 
  果然,深圳商机很多,李忠云也抓住了机会。“因为跟外面的世界接触多,深圳的服装很有特点,且价格低廉。”李忠云决定,从深圳贩卖衣服到南京销售。这一想法很快落实,南京的第一家店面开在了最繁华的新街口,李忠云给自己的店起了一个很潮的名字:云时装。
 
  “我卖的不是衣服,而是时装,代表世界最潮流的时装。”李忠云的这一经营理念,果然在南京波澜不惊的市场上激起了一个大浪花,时装店一炮走红。
 
  很快,连锁店一家接一家开了起来,到1995年时,这样的时装店,李忠云已经拥有了9家,全部开在南京最繁华的商业区,定位很高,客户都很高端。鼎盛时期,每年的收益都有好几百万,他的家产,也很快高达数千万。
 
  生意上的成功,让李忠云的生活方式也开始大胆起来。
 
  一次去深圳进货,他跟几个当地的朋友在酒吧喝酒时,朋友递来一块白色的块状物品,“敢不敢尝尝?”
 
  在生意场上奔波多年,李忠云经历了太多的风雨,他知道眼前的东西就是海洛因,但碍于面子,他当场就吸了起来,“有什么不敢?你们能玩这个,老子一样可以玩。”
 
  半年后,李忠云不能自拔,最多的时候,每天的开销高达五六千元,一个月就要十几万。到了2002年,李忠云的几个店面因为拆迁先后关门后,全部的家当,仅剩下了两三百元,数千万资产都被毒品吸走了。
 
  不仅如此,吸食毒品后的李忠云,再也没有了那股闯劲,店面拆迁后的他,不愿意再去寻找店面重新开张,而小生意又不愿意做,结果,懒散的他坐吃山空,眼睁睁看着家产一点点被自己吞噬殆尽。
 
  为了吸毒,连父母儿子都骗
 
  对于那些瘾君子而言,生活的重心,就是毒品。为了能得到毒品,他们什么都可以做。
 
  20岁的女孩莉莉,中专毕业后,在父母的安排下,原本可以到一个效益很好的单位去上班。但从小独立的她,不愿意这么简单生活,所以一直寻找机会“实现自我”。几个月后,便在一帮朋友的带领下,她学会了“溜冰”(吸食冰毒)。
 
  2010年5月份,与朋友在宾馆“溜冰”时,遭到民警突击检查,莉莉被抓进了派出所。直到此时,忙于做生意的父母这才知道,自己的女儿,竟然沾染上了毒品。
 
  从派出所领回女儿后,父母将生意交给合作伙伴打理,两人全都在家,24小时守着莉莉,没收了她的手机,停掉了家里的电话,网也断了。
 
  三个月的守候,莉莉每天都忏悔,在向父母写了一份保证书后,才得到父母允许,出外活动一天散散心。但没想到,刚走出大门,莉莉就拨打了粉友的电话,“我出来了,还不赶紧给我庆祝一下?”
 
  庆祝活动的内容,当然是“溜冰”。当天下午,七八个粉友聚在一起,为莉莉开了一次超豪华的“溜冰”聚会。
 
  “这是我第一次跟父母撒谎,心里一点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两个月后,当莉莉再一次被抓,送进了强制戒毒所后,她才开始慢慢反思自己的举动,也第一次觉出异常。“从小到大,我都不敢撒谎。但吸毒后,撒谎就成了家常便饭,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跟莉莉相比,孙红韵的谎撒得炉火纯青。丈夫坐牢时,儿子才10个月,孤身一人带着孩子生活,还要遭受一些路人的“指指点点”,孙红韵的压力很大,而这也成了她最初欺骗家人的理由。
 
  “太苦了,我想借钱开个小店,这样还能边带孩子边养家。”孙红韵的这一要求,很快得到了父母支持,年迈的父母将积蓄多年的10万元给了女儿。一段时间后,孙红韵找到了自己的姐姐,“昨天我晕倒了,去医院查了下,是癌症晚期,需要一笔钱进一步化验治疗。”再之后,她又找到儿时的玩伴,“我丈夫在监狱里把一个狱友打伤了,让我赶紧去交5万元保证金,否则,就再加刑5年,我们家的日子就过不下去了。”
 
  为了吸毒,孙红韵甚至连自己的儿子都骗,“去,到同学家去做作业去,妈妈要跟别人谈个事情。”儿子一出门,她就将房门反锁,在房间里吞云吐雾。而对于儿子没有钱买个像样的书包,她都不管不问。
 
  孙红韵说,她原本木讷,语言表达能力很差,但吸毒后,说谎编造故事的能力越来越强,绘声绘色添油加醋,她说出来的故事,很少有人不信。
 
  “你要是还吸,我就死了算了”
 
  摆脱毒魔有多难,吸毒的人最有体会。
 
  “几千万家产都没了,你说我恨不恨这个玩意?”李忠云说,生意做大后,钱多了,开销不愁,想怎么生活就怎么生活,一家人过的真是上流社会的生活。但吸毒成瘾后,大部分家产被吞噬光,“就连打个出租车,都得寻思下,身上的钱够不够。”
 
  除此之外,身体上的不适也让李忠云对毒品厌烦。“最初的时候,几天不吸浑身痒痒,不爽。后来,几天不吸,那就像得了绝症,身体里似乎有万千蚂蚁在爬,生不如死。”李忠云说,感觉体重急剧下降,精神萎靡不振,脸上都失去了血色,整天像个吊死鬼。
 
  所以,他不止一次决定戒毒。上海、云南、四川、湖北……所有有点名气的戒毒所,他都上门拜访,一蹲几个月,每月光戒毒费用就要一两万元。
 
  “这笔钱,都跟吸毒的费用差不多了,”李忠云笑着说。但从戒毒所一出来,用不了多少时间,他仍然会再次复吸。结果,在长达五六年的时间里,他只是不断地在吸毒、戒毒、再吸毒的过程中循环,直至被民警抓获,送进了强制戒毒所。
 
  在吸毒者的家属看来,对于吸毒者也是恨铁不成钢,往往也会采用一切可能的办法来阻止。
 
  刘李泉的老婆小眉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早在1998年时,一次她回家拿东西,撞上老公刘李泉躲在家里吸毒,印证了此前朋友的提醒。小眉气愤之极,当天就把这个事情告诉了自己的老公公。刘李泉从小就害怕父亲,得知这一消息后,他赶紧逃到了朋友家躲避,但严厉的父亲找到了他,几个耳光后,将其拎回了家,绑在沙发上,三天三夜,不给吃不给喝。
 
  刘李泉的忏悔并没有持续多少时间,一个月后,他复吸了。为此,小眉在劝说无效后,冲到了马路上,径直躺在了路口中间,“你要是还吸,我就这么死了算了。”
 
  小眉的举动,让刘李泉暂时摆脱了毒品的控制。可这个期限也仅仅持续了半年,半年后,刘李泉再次背着家人复吸,小眉无奈与其办理了离婚手续,放弃了一切财产。临走出家门前,小眉抱着刘李泉号啕大哭,“你如果戒掉了,我还会回来。”
 
  “她是个好老婆,我何尝不知道?但我抵抗不了毒瘾,”刘李泉坐在戒毒所的号房里,觉得最对不起这个老婆,“这么多年了,她至今还单身,一直没有再嫁人。但我,在这些年里,却还是反复吸毒戒毒,是我自己毁了这个家。”
 
  刘李泉的儿子也已经成年了,去年要当兵,结果政审没有通过,“他从小怕我,但我从他的眼神里能看出,他恨我,恨我这个不争气的爸爸。”
 
  为了帮家人戒毒,他们不停搬家
 
  为什么会不断复吸?很多吸毒者表示,都是因为重新回到了原来的圈子,那些粉友会来诱惑你,吸过毒的人,多半承受不了这种诱惑。
 
  “看到那些朋友,还有他们的生活,你就会不由自主想回去。”莉莉在被父母看管三个月后,其实也有戒掉的想法,但一旦出去,她就不由自主回忆起了朋友在一起的生活,“吸毒的感觉,真的很爽。”而一旦遇到她的那些朋友,她更是不能自拔,不自觉就重新融入了他们的圈子里。
 
  莉莉的妈妈每次到戒毒所探望女儿,都哭得没法控制。她告诉管教民警,莉莉被抓进来后,她已经把房子卖掉了,“在偏远的地方买了一套别墅,等莉莉出来,再也不回那个地方了,那里是魔窟。”她还说,电话号码、手机号码,所有一切跟原来有关的印记,都取消了,她希望全家重新生活。
 
  古时有“孟母三迁”的故事,让人感慨母亲的伟大,也从一个侧面说明了环境的重要性。南京戒毒所所长王晓表示,在戒毒上,“孟母三迁”的故事的确有道理。
 
  这一点,在吸毒人员朱光身上也得到了印证。1994年,南京人朱光接触到了毒品,之后一发不可收拾,至1999年,家产已经被他吸光了,在多次寻找戒毒方法无果后,妈妈辞掉了工作,义无反顾带着儿子,来到了安徽的一个农村,住进了一个远房亲戚家。
 
  这一住,就是9年。9年平安,儿子不仅戒了毒,母子两人相依为命,在当地的小县城开了一家饭店,生意很好,如今,也已经积累了几十万家产,生活过得很开心。与此同时,当地一个漂亮的女孩也喜欢上了朱光,经过近一年的恋爱,两人领了结婚证,回到了南京,准备办一场像模像样的婚礼,邀请南京的亲友参加。
 
  “也就几天的时间吧,平静的生活彻底被打乱。”得知朱光回到南京的消息,以前的粉友们先后上门为其“接风”,几杯酒下肚,大家相谈甚欢。结果,不知不觉,朱光便重新吸上了毒品。吸了毒,就走不了了,朱光就想着法子在南京拖延时间,最终被妻子发现。那个时候,妻子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为了帮助丈夫彻底戒毒,挺着大肚子的妻子陪同丈夫前往湖南、四川等地的戒毒所,一路颠簸,一路戒毒,可一回到南京,朱光再次复发毒瘾,于2010年11月被民警抓获,送到了南京强制戒毒所戒毒2年。
 
  如今,每次来探望丈夫,妻子都抱着孩子,“每次来,她都跟我说,她已经找好了车子,等我强戒结束,从这个门口直接上车,再也不回来了。”
 
  在康复中心,通过种菜远离毒品
 
  王晓说,一朝吸毒,终身戒毒。戒毒是个非常复杂的程序,生理毒瘾好戒,但心理毒瘾难戒,换个环境,彻底与原来的粉友断绝关系,一定程度上可以隔断心理毒瘾,隔断的时间越长,越有利于最终摆脱毒瘾。
 
  正是基于这种考虑,从去年开始,南京强制戒毒所便开始尝试建设江苏第一个戒毒农场。这个农场不同以往,按照当初的规划,将来在这个农场参加工作的,都是从戒毒所走出来的吸毒“康复”人员,这些人员将在这里享受到跟正规单位类似的“待遇”:住宾馆式宿舍、双休、按照劳动付出获取报酬,自治管理。
 
  去年下半年开始,这个农场正式建成,挂上了“南京市戒毒康复中心”的牌子,目前,该中心已经建成蔬菜大棚17个,养鸡棚2个,还有一个鱼塘,里面放养了各类鱼苗。
 
  3人一间的房间里,铺着地板,摆放着单人床,这里有空调和电视,还有公共浴室。此外,还有一种5人住的套间,条件也类似。据称,这里是按照三星级宾馆标准装修的。
 
  赵娟红是这里的一名“农民”,如今,她正在耐心学习蔬菜养殖技术,她甚至亲手种出了纯绿色蔬菜。“以前都是在菜场买,也不知道这些菜是怎么长出来的,感觉很有意思。”赵娟红是南京人,今年24岁,大学毕业后,因为一个偶然的机会染上了毒瘾,之后一发不可收拾。后来,吸毒的事情被母亲发现,母亲狠心地拨打报警电话,亲自将她送到了戒毒所,“妈妈不希望我这样把自己毁了。”去年年底,强制戒毒结束后,赵娟红决定留在“康复中心”待一段时间,一方面学习点种菜的知识,另外一方面,她想静静心,先远离一下原来的环境,“一回去,那帮朋友还会找上门的。”
 
  赵娟红说,在这里“上班”,工作比较清闲,跟蔬菜、鸡鸭、小鱼打交道,情绪上舒缓了很多,还有基本的生活费,每周也能享受双休,也可以请假回家,比较自由。
 
  “目前在康复中心的学员有100多人。”王晓说,因为是刚刚运行,各种经验不足,种植的蔬菜产量还比较低,效益不明显。等到慢慢摸到了门道,这些纯绿色蔬菜产量增加后,将考虑为学员提高工资,发放奖金,“我们希望通过这种方式,给予戒毒人员在戒毒所和社会之间架设一个过渡桥梁,让他们延缓接触原来环境的时间,并慢慢融入正常的社会生活。”
 
  据悉,此类戒毒农场最早于2004年在海南三亚建成,在这个名为“三亚戒毒康复农场”的地方,政府为这些康复人员免费提供住宿、生活和学习、活动场所,提供基本的医疗保障,同时针对康复人员的特点及兴趣进行职业技能培训,安排劳动岗位,并按照有关规定支付相应的劳动报酬。目前,这种模式已经在全国范围内进行推广。
 
  (文中涉及到的吸毒戒毒人员均为化名)
[责任编辑]杜新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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