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吃过早饭，电话就响了。
    电话是公安局打来的。
    放下电话，瞅着外面阴沉沉的天气，老卜老俩口有点犯迷糊，都已古稀之人了，怎么突然会有公安局找上门来呢？尽管对方的口气很客气，很委婉，但总归还是要让他们去一趟公安局的。
    老俩口把最近几年来说过的话、做过的事都默默地理了一遍，怎么也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妥，翻过来折过去地想，就是连被骗、被偷的事情也没遇过，可公安局刚刚说得清清楚楚的，的确是要他们去的。问有什么事情，警方也没说，只是说来了以后就知道了。
    难道退休前工作上有什么失误不成？
    老卜想到这里，笑了，如果是工作上的事情，公安局不会让老俩口一起去的，既然是老俩口一起去，肯定和老伴也有关系，这和老伴也有关系的事情到底是啥呢？
    老伴突然想到两个儿子，是不是儿子出了什么事情呢？
    老卜说：“神经病，儿子会出什么事情呢？老大在上海工作，昨天还通过电话，好好的，能有什么事？再说，有什么事也不会是丰洲公安局和咱们联系；老二虽然在丰洲工作，优秀党员，先进工作者，前天刚到北京去开会，孙子、媳妇昨天晚上还在一块吃的饭，一家人都好好的，能有什么事？”
    老伴不吱声了。
    老俩口稍微收拾了一下，锁上门下楼。在小区门口和停在那里的黑车一番讨价还价，便直接去了公安局。
公安局大门有岗哨，不让随便进车，老卜和老伴便下来付了车钱、登记了一下就进了楼。
    接待他们的两名警察都很年轻，让他们在沙发上坐下来以后，还给他们冲了两杯茶水，年长一些的警察说：“请二老来，是想和您了解一下您二儿子最近的一些工作情况和生活情况。”
    老卜老俩口急了，四只眼睛盯着警察说：“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你们快说吧。”
    “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您二老都要沉住气，不要过分动感情，每个人的路都是自己一步一步走出来的。”年长的警察又说。
    老卜老伴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声音明显在颤抖，说：“你们快说吧，到底是啥事？”
    “您儿子死了，通知您二老来，是领尸的。”
    外边的阴云越聚越浓，暗淡的天空不透一点光亮，室内的空气一下就像被凝固了一般。过了不大一会儿，老卜望着警察说：“死了？不太可能吧？他到北京开会去了，怎么会死了呢？”
    “您二老被他骗了，其实他在几个月前就开始吸毒，最近老加班不回家，就是经常和毒友在一起，那天要他去北京开会不假，他怕坐车时间长，在车上犯毒瘾，就在毒友家里使劲吸，想过足了瘾再上车，没想到，吸过了头，当场中毒死亡——”
    还不等警察说完，老卜就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老伴白眼一翻，当场晕了过去……
    从此，丰洲街上多了两位疯疯癫癫的老人，他们对以前没有了一点记忆，只记得警察的那句话——“中毒死亡”。无论谁和他们说什么话，他们只会说：中毒死亡！中毒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