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阴霾着,小彩的心情也灰暗着。
她怀里抱着刚过百天的孩子要去见公婆。一个上车,她的心就不停地乱跳,忐忑不安。
公婆是丰洲大学的教授,知识分子家庭,对她一直很好,她和丈夫在铁路上工作,工作地点在离丰洲城150多公里的另一座小城市里。
丈夫新安是公婆的小儿子,是家里唯一没上过大学的工人阶级。父母觉得新安和小彩收入不高,挣得全是汗水钱,心疼,老俩口把业余时间赚的稿费、讲课费都给了她们俩。这样,新安和小彩的小日子在那个小城市里就过得有滋不味,令人羡慕。
小彩下了火车以后,叫了一辆出租车直奔丰洲大学宿舍区,越是临近公婆的家门,她越觉得难受,她也说不清楚她的心理素质怎么就这么差?
本来说得好好的,新安还给她做了一晚上的思想工作,她还含着眼泪向新安打了保证的,父母想见孙子心切,孩子已经出生三个多月了,就是硬着头皮也得抱来让公婆看看小孙子了。
按照她的性格,这个孩子怎么也不能给公婆见的,虽说公婆是知识分子、教授,可人心都是肉长的,公婆对自己这么好,她怎么能用这个孩子来伤害公婆呢?可新安是个孝子,有了孩子以后,就想让父母尽早见到孙子,满足父母想念孙子的心愿。
出租车“吱”的一声,停在小彩公婆的小二楼门前。
小彩付过车费,司机帮她把东西从车上放下来,她才抱起孩子说了声谢谢下了车。
听到汽车响声,婆婆急忙下楼从小彩怀里接过孙子,公公和小彩从地上提起东西进了屋。
一进屋,婆婆就迫不急待地解开包孩子的毛毯,露出了孩子的小脑袋,公公放下东西赶紧把头探过来看自己的小孙子。
“看,这孩子多向新安小的时候,”婆婆激动地说。
“是啊!是啊!”公公也笑眯眯地伸出手在孩子脸上摸了摸,“多好看!胖胖的一个小子。”
婆婆抬起头来对小彩说:“你和新安可给咱们李家立了个大功,咱们李家终于有了根。”
公公笑了,笑得很欣慰!
小彩不自然地点了点头。
新安上边有两个哥哥,大哥生的是个女孩儿;二哥搞生化实验,大概受化学实验的影响,二嫂怎么也怀不上,公婆就把传宗接代的希望全部寄托在了新安的身上。
公公坐下来,伸开手要抱抱孙子,婆婆不给,说:“你男人家,孩子这么小,哪会抱!”
看着老俩口对孙子的爱抚,看着老俩口喜气洋洋的样子,小彩的眼泪就“吧嗒吧嗒”直往下掉,那泪珠在她自己胸前打了几个弯儿又摔在了地上。
老俩口一看便慌了神,赶快站起来说:“小彩,你怎么了?是不是路上不舒服?”
小彩什么话也没有说,“扑通”一声就跪在公婆面前,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婆婆把孩子放在床上,急忙扶起小彩,又从茶几上拽了几张纸巾递给小彩,说:“小彩,你到底怎么了?你说说,你说给妈听,妈给你做主。”
小彩再也控制不住了,边哭边说:“妈——爸——,我对不起您二老——”
“怎么了?”公公来回搓着手,在地上直转圈。
“孩子——孩子,不姓李,不是您二老的孙子——”
“啊——” 公婆一声惊叫,傻呆呆立在那里足有十几分钟后,婆婆才放开小彩的手,站起来,情绪激动地说:“小彩,我们全家对你都不错,你怎么能干出这种事来?”
“妈——,我是无辜的——”
“无辜的?”公婆相互对视了一下。
小彩哽咽着说:“新安婚前就吸了毒,吸毒时间长了以后,就不能过夫妻生活,可您二老要孙子要得急,一催再催,他为了孝顺二老,就逼着我和一个毒贩子睡了,这个孩子其实就是那个毒贩子的——”
婆婆还没有听完就晕了过去,小彩一把抱住婆婆,大声喊:“妈——妈——您醒醒——您醒醒——”
公公深深地叹了口气,无力地垂下了头,喃喃地说:“这哪是对我们的孝顺,简直就是作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