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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毒专家—杜新忠记事 《中国禁毒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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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大麻的天才(中篇小说)
2015-09-06 16:26:08 来自:海归网 作者:Diamondhorse 阅读量:1
  七、最后的疯狂

  “六月××日,星期一。这是一个非常特殊的一天,因为明天就是母亲八十一岁的生日,而昨天则是妻子五十一岁的生日。母亲在过了七十五岁生日后就明确地告诉我,她和父亲以后不再过生日了。妻子则更早,在大大庆祝了她的本命年四十八岁生日后,我们就决定,从此后她的生日就让它无声无息地过去吧,最好是忘记。我说这天特殊,还因为昨晚家里刚刚发生了一起风暴。

  “昨天晚上,母亲悄悄地把我和妻子叫到她和父亲的卧室里,说妻子五十岁生日时她在国内,无法表示,这次她准备了一个红包,内有两千块美金,以表公公婆婆的心意。可是现在红包里只剩下一千块了,因为有人偷拿了一半。我和妻子一时都愣住了,茫然地看着她。母亲那双浑浊苍老的眼神显得非常肯定,说就是的,上个星期六她亲眼窥见到孙女从床头柜里拿出了红包,抽走了一叠票子,然后又把红包放了回去。妈,妻子立即哭叫起来,护犊的天性令她下意识地站在女儿一边,你怎么能这样恶毒地诬陷你的孙女。她用了恶毒这个词,蓄积已久的怨忿终于爆发了。我看见母亲的脸刷的变得惨白,尴尬、委屈、痛苦,原本镇定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惨兮兮的;她还想争辩,可是妻子已经把红包抛在了地上,甩手冲出了屋子。我扶着瘦小的母亲慢慢地坐到床沿上,见她已是老泪纵横。我赶紧给女儿打电话,如若是真的,我想我真的就要爆炸了。电话里,女儿一下子就哭了出来,how and why does grandma do this to me,她说。你明天下午下课后过来,和你奶奶对质,我几乎是在对她咆哮,这可是我的第一次。听到楼上的闹声,父亲也颤巍巍地跑了上来。你儿媳妇说我恶毒,母亲擦着眼睛对他说。父亲听我道罢原委,脸上纵横的皱纹因为痛苦的扭曲而显得额外的刺眼,嘴皮子颤抖着,结结巴巴地逼问母亲:你到底是看还是没看到啊?唉,你不知道,看着这两位风烛残年的老人痛苦的样子,我的心有如刀割一样。

  “那天晚上,我是在楼下客厅里的沙发上过的夜。

  “早晨一早我就离家,只喝了杯牛奶。天上下着阴沉沉的毛毛雨,一如我的心情。那天其实有好消息在等着我。因为由我主要负责研发的第三代韦氏核子扫描仪获得了FDA的许可证,韦氏股票当天一开盘就涨了近40%。我的计算机屏幕上亮闪闪地晃着‘$2,500,000’几个绿色的数字,那是我所持的韦氏公司的股权当下所值的股价。这么多钱,我却激动不起来,因为我想到了另外一个更大的数字,2.5个亿,那是报上刚刚披露的我们的CEO所持有的公司股权的市价。对了,忘了提一下,三年前吴大卫就做了我们的CEO了。我的心情烦躁的要命,把所有原来安排的会议都取消了,胡乱地在网上漫游。老天偏偏要跟我作对,人民网上一条最新新闻呼的出现在我的眼前:徐XX,就是我的另一位克星,已被中国国务院正式任命为科技部副部长,还当上了中共中央委员,不仅如此,他今年还被遴选上中国科学院学部委员。我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闭上眼睛,做长长的深呼吸。Anxiety by reference,这个恶魔又肆无忌惮地在向我做鬼脸,狠狠地戳我的心。我以为这几年下来我的那颗心已经淡漠了,不惧这个恶魔了,可不是今天,不在此刻。好不容易捱到中午,我不想见人,就没有去公司的餐厅,而是独自开车去了城里的那家日本料理店。

  “刚坐下来,一对年轻夫妇领着他们三岁左右大的女儿进来,就坐于我背后的一张桌子。只是短暂的一瞥,我就情不自禁的要感叹了 -- 这真是一对金童玉女,上帝的宠儿。两人三十出头,就你这个年龄。男的比我高近十公分,俊逸潇洒,四肢纤长,绝对匀称的身材,而脸面呢,让我想到了一个词,阳光灿烂。那女的也是高挑身材,像个模特,皮肤如溪水一般的细腻白净,额头、眼角、脖颈,光滑得不见一丝瑕疵,杨柳细腰,年轻女人特有的那种丰腴充实的胸脯,飘逸优雅的身材曲线,尤其是她的双腿,在夏装短裤的衬托下,显得分外的修长性感。这简直就是torture,我费了好大的毅力才控制住了自己的眼睛,没有转过去跟着她。六年前我就发过誓,绝不再受年轻貌美的女人的折磨,也绝不再受年轻男人的刺激,关了,闭了,可这本身又是多大的折磨啊。知道吗,目睹这两位天之骄子,一个数字闯进了我的脑子,就是那个两百五十万美金。别说是这个数字,哪怕把我所有财产的都拿去,换得我和妻子年轻十五岁,那我给你磕头拜奶奶。

  “我正在那儿胡思乱想,我要的料理上来了,一个花蟹大拼盘。也许是拼盘做得太漂亮了,引起了后面小女孩子的注意,倏地蹦下了椅子,跑过来探视。她大概跳的太急了,差点摔倒。背后传来那位年轻母亲尖叫声,小虎,快拽住她。我伸手拽住了女孩;那女人的声音立即变得十分甜美,哎呀,还不快谢谢爷爷。我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小女孩稚气的一声‘谢谢爷爷’,才明白原来这个‘爷爷’敢情就是我啊。这是我第一次被人称作爷爷,我怎么就变成了爷爷呢?唉,等二十年后你就会有体会了,那种感受啊,恨不得找个人来把他掐死,可这个人就是上帝啊。我其实根本就没有时间自怜自懑,因为那女人的声音于我有点耳熟,好像在哪儿听过。我转过身子,把孩子交给她妈妈,借机瞅她一眼。刚才只顾打量她的身材了,并没有注意她的脸面,现在一照面,真美啊,完完全全我最喜欢的那种三十岁女人的韵味。可再仔细一看,那性感的嘴唇,小巧的鼻子,迷人的眼睛,甚至那长长的眼睫毛,怎么似曾相识,这么熟悉,这不是……这不是X博士吗?六年没见,她怎么还是如此迷人?我当时的表情一定特别滑稽可笑,以至于那位被她称作‘小虎’的男人也以略带惊讶甚至鄙夷的眼光回赠我。X博士呢?仅仅在那么一两秒钟的瞬间,她的眼里闪出张皇失措的神色,但立即就恢复了正常,到底是聪明厉害的女博士。‘Thank you, Sir.’,她用英文客客气气地谢我。不用客气,我用中文大声地回她,随即猛的转过身子。

  “我是把他们抛在了身后,自己却是如坐针毡。面前的那只花蟹,两只眼睛被蒸成了葡萄核的摸样,可我怎么觉得它们现在睁得滚圆,嘲笑般的盯着我,同时向我喊叫,老男人,恶心。身后不断传来一家人亲昵嬉戏的声音,看来X博士已经成功地把我逐出了她的脑海。我实在没有了胃口,只吃了一片红生姜,就结了帐,可惜了三十多块美金,落荒似的逃了出去。

  “我没有回公司,而是拐弯去了第三街最东头的花草农场。你应该知道这家农场,卖花草和黑土的。你有所不知,除了经营花草园艺,主人还做大麻生意,里面的一栋货仓被偷偷用来供人嗑大麻。十美金一根,也不贵,我自从四十岁起,凡感到心烦意乱时,就常常来,吸上一根,腾云驾雾一下。可这次,我挑了角落的一张席梦思躺下来,一连抽了五根,呆了近三个钟头。等我出来时,只觉得云淡风轻,心里面一派怡然。说实话,这个时候你若把X博士搁在我跟前,哪怕是一丝不挂,我也不会心跳,更不要说什么难受了。那个吴大卫和徐XX?在这一刻仿佛变成了外星人,与我更无关系了。我打开了手机,哇,妻子和女儿都有,一共七八个。我拨了女儿的手机,却听到了母亲和妻子说话的声音。女儿告诉我,她们正在从农贸市场回家的路上。又不是周末,你们专门去农贸市场干吗?我问她。女儿告诉我,这次压低了嗓子,她们是专门带奶奶去买蓝莓和奇异果的。专门?我更有点糊涂了。这时妻子接过了电话,要我赶紧回家,回家再说。

  “进了家门,见妻子女儿一边一个,坐在母亲的两旁,用小刀削着奇异果的皮,递给母亲。妻子看到我,示意地扬扬眉,随即跟我上了楼。原来女儿昨晚接到我的电话后,觉得奶奶的行为和她在课堂上学的有关老年痴呆症状很相像,越想越着急,今天一早就给妻子打了电话。妻子就在医院开了后门,上午和女儿一起带母亲去看了医生。诊断结果?已经过了Alzheimer disease的中期!妈妈真可怜,妻子说,眼里流露出深深的内疚和怜悯。她向我保证,她一定会好好地照顾母亲,要给母亲无限的爱,让母亲在生命的最后几年里活得快乐,活得有尊严。医生说多吃水果对延缓病情有好处,这不,从医院出来后她们立即就去了农贸市场。女儿明天还要开车带奶奶和爷爷去附近的国家森林公园去散心;她说了,爱默生讲的,in the woods is perpetual youth,八十一岁会让人感到十八岁。

  “这时大约是五点钟左右。天放晴了,太阳露出了脸,阳光泻在后院里绿茸茸的草地上,散发着初夏的温暖。我此时的心情好极了,提议一家去巨石山里转转。女儿学校有事,因而没有陪我们。由于不是周末,又没到饭后时辰,整个山丘好像专门在为我们四位开放。我们在成荫的小道上慢慢地散步,没有任何人,只有禅鸣在伴随我们,偶尔头顶上的白桦树叶也会加入进来,随着徐徐的清风发出悦耳的‘哗哗’声。我走在前面,浑身飘飘然的,那是大麻的后劲。父亲跟我后面,母亲则由妻子挽着肘子,殿后。就在这安静的大自然中,我们走了四十分钟,来到了巨石下面。父亲兴致高昂,提出要登上巨石。上次他登石,那还是整整二十年前。这次他和母亲来了大半年,却没有涉足一步。他其实试过一次,母亲告诉我的,正要抬脚上台阶时,后面有位台湾来的中年男人喊了起来,老大爷,这么大把年纪,还是别上了。他是嫌我慢,碍他事啊,父亲后来对母亲说。可是今天没人。父亲坚持不要我扶,而母亲则是死死地拽着妻子的手腕,二十步台阶后,我们登上了此地的最高点。父亲母亲马上就往前方看,整个大学城一览无遗。哟,他俩几乎是同时喊了一声,没变,还是老样子。瞧,母亲兴奋地指着远处说,我记得,那白色的是教堂的屋顶,旁边那一片绿色的是墓地,里面那些闪闪的都是墓碑,二十年前就这个样子,一点都没有变。这时妻子提议留个影,我就拿出了手机。”

  这应该就是我们眼前案几上的照片,他的故事的句号了。我不禁大失所望,竟有种被忽弄的感觉。不过这种感觉立即被磐石落地般的释然给代替了 -- 千幸万幸,就这些,一切over,老李,let go,从今天起打造你的新生活,新的爱情,新的妻子,新的一切。我正想要酿词说什么,他却问了我一个奇怪的问题:

  “你知道一个人自由落体一百米,在空中要呆上多少时间吗?”

  “???”

  “4.5秒钟,就是我说这句话的时间。”

  突然间,他仿佛是撒旦附身,死命揪自己的头发,嘴里喃喃自语:“It’s just fucking 4.5 seconds, but I myself chickened out, what a coward。”我如在雾中,赶紧挪到他身旁。他没有看我,而是跪在了地上,将目光死死地投在照片上,对着上面的三人说话:

  “我看着手机屏幕,上面你们笑得多么灿烂。远处传来悠悠的六声钟响,那是学校钟楼的大钟;又有歌声飘来,那是来自教堂的圣歌。没有他人,就我们一家,沐浴在温馨的夕阳下,置身于大自然的怀抱里,没有喧嚣,没有烦恼,没有焦虑,没有痛苦,有的只是心静如水的安谧。这时妻子你说了一句,好好拍噢,二十年后我们还要在这里再照。知道吗,在那一瞬间,我醒了,血管里所有的大麻都倏然消失了。我感到我的心好像猛然间被一部万吨车头碾压而过,双手一阵剧烈的颤抖。二十年后?巨石依在,钟声依扬,可是二老你们将在何处?二十年,二老你们将步岳父岳母的后尘,病魔缠身,尊严丧尽,听任死神的嘲笑和蹂躏,还有那不堪设想的最后一息?二十年,妻子你和我将真正的老去,白发苍苍,满脸皱纹,面目衰老,甚至可憎,路人皆投以怜悯抑或鄙夷?二十年后,我们还会dido吗?上帝还让我们dido吗?二十年,我将每时每刻都咽下我那男人的骄傲,听任我那男人的雄辉在我眼前黯然褪色,直至消弭?二十年,我将眼睁睁地瞧着妻子你凋谢干枯,失去女人所有的色彩,最终枯萎成一个干瘪老太,你曾经鄙夷不堪的干瘪老太?二十年?二十年的焦虑和痛苦,却换来一个冥冥世界,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我不要未来的二十年,我就要现在,我就要将时钟永远定格在当下,定格在我们灿烂欢笑的这一刹那间。爸爸,妈妈,我的妻子,原谅我,只需4.5秒钟的痛苦,眨眼即逝,God  forgive  me ……”

[责任编辑]杜新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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