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生意”做到纽约

　　2月8日，比利时布鲁塞尔，正在北约总部参加安全会议的北约盟军司令约翰·克拉多克上将透露：“几天后，驻阿富汗北约联军将打响2009年的第一枪。此番作战对象不是拉登和塔利班头目奥马尔，而是阿富汗大大小小的毒枭和军阀，其中最大的目标是‘鸦片王’努尔扎伊。”他说：“增兵、增加武器装备、搜集情报的工作已经完成，现在就等着正式开战。”

　　克拉多克没有透露军事行动的细节，但毫无疑问，北约各国均非常重视剿灭“鸦片王”的行动。此前，五角大楼已决定向阿富汗增兵5000，而美国副总统拜登则亲率代表团，游说北约各成员国，希望它们“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

　　努尔扎伊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居然让北约决心大动干戈？

　　现年49岁的努尔扎伊，“是子承父业走上贩毒道路的”。据知情者透露，努尔扎伊的父亲是阿富汗南部部族地区的一名大地主，同时也是一个大毒枭。父亲死后，努尔扎伊继承了大片土地，也接过了制毒、贩毒的“接力棒”。

　　1979年之后，入侵阿富汗的苏军，剥夺了阿富汗地主们的土地。刚刚20岁的努尔扎伊初次尝到了无地无房的滋味。他怀着对苏联的刻骨仇恨，投靠了“圣战组织”，成为抵抗力量的一员。1989年，苏军撤出阿富汗。努尔扎伊随之“改行”，靠帮美国中情局回收流落在民间的“毒刺导弹”，赚到了“第一桶金”。随后，他返回家乡，买回了失去的土地，并重操祖业——种罂粟，制鸦片。4年后，他的“生意”越做越大，甚至连美国缉毒署都开始将其视为“知名国际毒贩”。

　　1996年，塔利班夺取阿富汗政权。颇有政治头脑的努尔扎伊率其部族全力支持奥马尔。因而，尽管日后塔利班在全国严打毒品交易，但努尔扎伊的“生意”并未受到影响，反而成为塔利班特许的四大罂粟种植与鸦片制造商之一。1997年，美国缉毒署特工吃惊地发现，在短短一年时间内，努尔扎伊竟将570公斤海洛因偷运到了纽约。

　　谈及努尔扎伊的“成功之道”，阿富汗现任总统卡尔扎伊的侄子贾迈勒说：“努尔扎伊很有领导天赋，有军事指挥才能，很大方，广交朋友，会理财，擅长谈判。这让他在阿富汗黑白两道如鱼得水。”

　　屡屡遭受美国戏耍

　　2001年9月11日，在巴基斯坦边境城市奎达家中休养的努尔扎伊，惊愕地看到了纽约世贸大楼灰飞烟灭的电视镜头。他敏感地意识到：麻烦大了！努尔扎伊立即动身前往阿富汗，与塔利班高层密商出路。果不其然，努尔扎伊后来得知，由于他与奥马尔关系密切，美军已将其视为“具有高价值的军事目标”。

　　回到奎达家中一个月后，努尔扎伊派他的一个亲戚给美国人捎话：他想跟美军官员谈谈。急于寻找拉登和奥马尔下落的美军很快同意会面。2001年11月，努尔扎伊与美国人接上了头。

　　为了让美国人看到他的价值和影响力，2002年1月，努尔扎伊给美国人送去了满满15辆卡车的武器，其中包括400枚防空导弹。他说，这些武器是塔利班存放在他家农庄的。这一招非常有说服力。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美国军方和情报机构的人与他至少见了5次面。“他们想让我帮助实现阿富汗局势的稳定，帮助美国人与塔利班温和派进行秘密谈判，以实现阿富汗的最终和平。”努尔扎伊透露。

　　2002年2月，塔利班前外长穆塔瓦基向美军投降。努尔扎伊事后宣称，这全是他的功劳。他解释说，在塔利班政权垮台后，穆塔瓦基亡命巴基斯坦。美国人认为，穆塔瓦基是个“温和派”，如果能将他争取过来，会对阿富汗局势产生巨大影响。与穆塔瓦基从小玩到大的努尔扎伊，得知此事后自告奋勇去当说客，向穆塔瓦基转告美国人的承诺——“只要你投降，他们就不会审判你，还会让你加入阿富汗新政府。”穆塔瓦基同意向美军投降。可努尔扎伊万万没想到，后来美国人竟然背信弃义，非但没让穆塔瓦基加入新政府，还把他当成战犯，在关塔那摩监狱关了21个月。

　　几个月后，努尔扎伊遇上了第二桩类似的事。他费尽口舌，说服与塔利班关系密切的知名反美派哈吉·可汗与美国人接触。可就在可汗与美国人会面后没几天，美军的武装直升机就突袭了可汗的家，将他和两个孩子全部炸死。美军事后声称，他们是在得悉可汗准备袭击美军后才先发制人的。然而，努尔扎伊坚称：“可汗是一个打算帮助美国人的好长老。”

　　到这个时候，努尔扎伊意识到自己很可能会成为美军的下一个目标，于是连夜逃离阿富汗。之后两年，他一直隐身巴基斯坦边境的部族地区。

　　2004年初，努尔扎伊接到卡尔扎伊总统之弟瓦里打来的电话，要他跟美国人再谈谈，“你是部族长老，只有你才能真正帮助我们。”尽管满腹狐疑，努尔扎伊还是同意了。当年4月初，努尔扎伊与两个美国人见了面。其中一个美国人自称“麦克”，是美国国防情报局的特工；另一个自称“布莱恩”，是美国联邦调查局的特工。在当天和之后的3次会面中，美国人先是问他把多少贩毒所得“进贡”给了“基地”组织和塔利班，接着又问他是否见过拉登和塔利班高层……努尔扎伊把他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给了美国人，还提供了一份专替“基地”组织和塔利班洗钱的人员名单。

　　然而，努尔扎伊做梦也没想到，美国人一边榨取他的情报，一边却将他列为悬赏500万美元要捉拿的国际毒枭。此外，五角大楼还认定，他的贩毒收入每年多达30亿美元，而且每年拿出其中至少1亿美元支援拉登和塔利班。

　　2004年8月，“麦克”和“布莱恩”告诉努尔扎伊，将带他去美国见一个“更大的人物”。努尔扎伊心有疑虑：“你们要保证不把我逮起来。”“布莱恩”拍着胸脯说：“见到大人物后，你就没有任何危险了。”可当努尔扎伊刚走出纽约机场，他的护照、手机就被没收了，随后被控“贩毒”进了监狱。在此后1年多的时间里，美国特工不断提审他，要他交代塔利班高层和拉登的下落。

　　纵虎归山终成大患

　　2006年初，美国不知何故放了努尔扎伊。一回到阿富汗，他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不久后，他发布声明：“从此与背信弃义的美国人不共戴天！”

　　重获自由的努尔扎伊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疯狂种植罂粟，大量制造鸦片，并通过与军阀们的合作，侵吞其他毒枭的“生意”。不到一年的时间，他就垄断了阿富汗南部和巴阿边境的鸦片“生意”。2006年，阿富汗鸦片的产量创下了6100吨的纪录，占全球供应量的92%，其中相当一部分就出自努尔扎伊的“工厂”。由于努尔扎伊拿着这笔钱大肆贿赂阿富汗政府官员，美国缉毒署负责人道格·汪克尔认为，这个“鸦片王”已经威胁到了阿富汗的民主进程。

　　美军情报机构认为，努尔扎伊每年数十亿美元的贩毒所得，几乎抵得上阿富汗一年的国民生产总值。如今，他凭借巨额财富，拉起了一支近万人的私人武装，武器装备也换成了最新的美制武器。更重要的是，他加大了对塔利班和“基地”组织的支持，并从2008年起，与“基地”组织和塔利班联手，集中力量破坏北约派驻阿富汗军队的补给线，给北约联军造成了沉重打击。

　　“要想剿灭‘基地’组织和塔利班成员，先得断其财源；而要断其财源，就必须除掉努尔扎伊。”驻阿美军的一名高级军官如是说。但问题是，美国军队能抓住努尔扎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