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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毒专家—杜新忠记事 《中国禁毒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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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实文学:我在金三角卧底十年
2014-11-26 20:38:46 来自:新华出版社 作者:傅衍鲲 阅读量:1

  
  为了满足好奇心,我带上随从人员出发了。行前还特别为我的保镖麻勒干购置了一身军用迷彩服。当然,这都是为了显示我的身份,装潢门面而已。杨总司令听了李顺和单方面的介绍,目睹我的架势,也不清楚我是哪方神仙,错误地把我当成解放军退役高级将领,给予很高规格的接待,率领全家在门外迎候,并亲手为我打开车门,两厢奏起军乐,他的警卫部队夹道欢迎,高呼欢迎口号。我的贺礼也不薄,随手献上厚重的红包。司令部兼杨总司令官邸,为两层“U”形楼院,当地人称为“酒坊”,曾为逃缅国民党军的酿酒作坊,经过精心改造而成。院内花木扶疏,设置得体,既够气魄又很雅致。我被安排在右侧客房,红丝绒棉被,铺有厚厚的绿地毯。7天婚礼期间,都是白天宴请,晚上听缅甸歌星唱歌,中间穿插旅游参观。杨总司令对我毕恭毕敬,亲自奉陪,口口声声称我为“将军”。瑞丽国安局长就此嘱咐我说:“既不要承认,也不要否认,故弄玄虚,给他造成一种神秘感。”
  
  事也凑巧,这当中还有一个小插曲。国内某工厂厂长,携情妇来云南边疆旅游,尽情挥霍,手头拮据。随身携带38套防弹衣样品,本是提供给中国部队的,这时为解决燃眉之急,竟向大毒枭杨茂良推销。杨总司令因忙于婚礼应酬,不肯接见,厂长便找到我的手下人,恳请我代为传话。我灵机一动,来了个恶作剧,顺水推舟,借花献佛,向杨茂良说:“我让部下运来38套防弹衣,敬献司令。”身为军人,杨茂良当然认识到这项礼品的价值,欣然接受并一再向我表达感激之情。他邀请参加婚礼的上千宾客,在司令部大门外观看射击防弹衣表演。我把一支崭新的半自动步枪拿在手里,故意大声说:看我打衣领位置!硝烟散后,士兵跑过去将避弹衣取回,众人抢着围观,只见第一颗纽扣被打得粉碎,避弹衣本身完好无损。
  
  四、麻勒干失踪后有人被吊死
  
  在那场婚礼上我办的最后一件事,就是以我的军事知识,镇服了杨总司令及其手下将领。杨茂良忘恩负义,他是赶走了把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彭司令,而窃据“总司令”的位置的。一切还来不及收拾,就急着为儿子筹办婚礼,到处散发着火并时的焦糊味。杨茂良向我请教军事部署,我有意卖弄一番,有问必答,伺机向他进言。我首先提出将通讯连迁出司令部,因为电台发出的电磁波,很容易被人锁定目标,威胁司令部的安全,他欣然接受了我的建议。我又提出警卫营离得太远,远水不救近火,要搬进司令部,进驻通讯连的位置。仅有门卫是不够的,或明或暗要设三道防线,最远的流动哨应在五公里之外。再者,不是什么制高点都占,比如设在牛峰山上的炮兵阵地(仅有各种口径的迫击炮和少量的“二联”、“四联”高机)位置太明显,易被政府空军轰炸,应改在较为隐蔽的二号高地。诸如此类的建议,他一一接受并大加赞扬。他手下军官还提出要求,让我给他们上一堂军事课。恰好我手头有一套泰国皇家军事学院关于“热带雨林作战”的教材,针对杨茂良这支轻兵部队,我做了热带雨林游击战的生动讲述。
  
  7天婚礼结束后,杨总司令诚心诚意单独对我挽留,多次亲密交谈,并让缅商李顺和陪我到处参观,使我有机会亲眼目睹了北金三角地区的毒品生产。早在彭总司令统治果敢时期,毒品生产就初具规模,盘踞金三角的17支独立部队大都以毒养军,以军护毒。杨茂良上台后,毒品生产迅速膨胀,成为仅次于坤沙和佤邦的第三大毒品生产基地。杨茂良参加缅共人民军之前,只是农村的一名手扶拖拉机手,缅共同样是按阶级出身遴选“人才”,他是苦大仇深的贫穷雇农,迅速攀居高位,成为彭总司令手下的人民军师长。缅共解体后,他协助彭家声在果敢地区建立了割据政权,成为17支独立部队中唯一的一支果敢族(汉族)武装。
  
  杨茂良与珠宝商李顺和同是果敢大水塘乡南郭村人,如前所述,李顺和幼年丧失父母成为孤儿,和杨茂良感情很深,远胜一奶同胞。
  
  在我临别前,杨茂良通过李顺和正式提出聘请我为他的高级军事顾问兼军事教官,还表示要把他掌握的两处较大的毒品工厂交我经营,给我提供迅速发财的机会。我表示回去考虑一下再答复,于是由李顺和陪同,率领众多仆从,耀武扬威地离开了果敢。杨茂良这位在炮火中锻炼出来的绿林好汉,竟对我表现出依依惜别之情。回瑞丽后,珠宝商李顺和随即提出举行另一场婚礼,由我代表男方,他代表女方,为麻勒干和春平完婚,我欣然同意。于是立即着手筹办,婚期渐渐临近,有情人即将成为眷属,麻勒干和春平陶醉于幸福之中。
  
  一天黄昏,麻勒干又开车送春平返回邻国木城。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从高耸的金塔上消失,大青树下一片昏暗,草虫使劲地叫着。麻勒干背靠汽车,手扶边界上的简易围栏,目不转睛地看着春平的苗条身影进入邻国边防站。他正待转身返回,边防站的木屋中传出官员们挑逗春平的轻浮的笑声,一阵阵不堪入耳的淫声浪语传入他的耳鼓,随即传出春平被人搔到痒处、设法躲避发出的那种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呻吟,紧接着是春平大声的尖叫。麻勒干气炸了肺,迅猛地跨过围栏,发疯似地向木屋跑去。几名哨兵端着明晃晃的刺刀把他逼退回来,连推带搡地把他赶出了围栏。木屋中的骚动渐渐平息,一切归于沉寂。
  
  麻勒干自知好虎不敌群狼,急速驾车返回驻地。凑巧当晚有朋友约我聚会,等我回来时已是午夜时分。办事处人员急着向我报告说:麻勒干着了魔似的又哭又叫,撕扯头发,以头撞墙,摔砸东西,衣服扔了一地,闹了半夜。一小时前,不顾大家的劝阻,挎起景颇包,手持景颇刀跑了出去。随后虽然有人跟踪,但他很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怕出事,把办事处人员全部派出去寻找,也曾让人到李顺和家中,向春平打听消息,不料春平也没了踪影。接连3天音信全无,直到麻勒干出走后的第4天下午,驻地派出所人员陪同邻国官员前来我处查询,从他们口中得知:昨晚邻国边防站长被杀,死状极为惨烈。粗绳拴着颈项,吊在街心的一棵大青树上。生殖器被割下,塞在口中。从胸部被切开直到小腹,肠子垂到地面。热带地方,上面落满苍蝇,腥臭难闻。
  
  我问:为什么不赶快掩埋?
  
  邻国官员说:树下纸板箱上写着4个大字:“小心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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