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新忠戒毒网--戒毒门户 权威媒体
联系杜新忠:13757963812 | 网站地图
戒毒专家—杜新忠记事 《中国禁毒工作》
首页 > 当前位置:>毒品各论 > 致幻剂 > 正文
致幻剂
LSD之父访谈录──迷幻与真实
2015-03-20 22:11:23 来自:生命与科学对话录 作者:王溢嘉 阅读量:1

亚伯特.霍夫曼(Albert Hofmann)

LSD 全称为 Lysergic Acid Diethylamide1943年由瑞士科学家阿尔伯特-霍夫曼发明。LSD是当前已知的药力最强的迷幻剂

‘我的问题孩子──LSD’

  问:很多人对你在发现LSD之后将近四十年,及它被大量使用后十多年,高峰期似乎已过了之后,才写了一本关于LSD的书(按:即为一九八○年出版的《我的问题孩子──LSD》一书)感到有点困惑。

  答:身为一个科学家,我所受的训练是先做实验,然后再描述实验的结果,六○年代所呈现的确实是以LSD做实验的文化,我一直在等着看它会产生什么结果,会衍生出什么人生态度来,我的书就是对这次实验的分析。

  问:回顾过去,很多人将Timothy Leary视为LSD文化的代表人物,你在六○年代开始和他通信,并在一九七一和一九七三年在瑞士与他晤面。身为‘LSD之父’,你认为他是你最忠诚的弟子,或是你对他有所提防。

  答:我无法确知他真正在想什么,但我觉得他有点天真,他对LSD热心到要把它给每一个人的程度,甚至给非常年轻的人。我告诉他:‘不要这样,只能给那些具有坚强、稳定的精神结构,能够接受它的人,不要给年轻人。’但他说美国十几岁的青少年已像欧洲的成人一样阅历丰富。对这点,我和他的意见完全不同,我从未说过每个人都应该用LSD,如果有人问我,我会告诉他LSD真正的作用是什么,然后让他自行判断要不要用,我想这也是我写这本书的着眼点。

对LSD迷幻作用的亲身体验

  问:你能告诉我们你第一次发现LSD25具有精神激荡作用当时的经验吗?

  答:一九三八年,我在研究麦角生物碱时,首度合成LSD(Lysergic acid diethylamide)但对低等动物似乎没有任何精神作用。一九四三年,我在做此实验时,竟产生白日梦般,但却都不错的经验,我发现那是LSD进人我体内的结果。因为我自己并没有吃LSD(可能是污染而进人体内),所以我想这种物质一定是非常非常地具有活性。我决定追根究,三天后,我安排自己吃下自认为非常轻剂量的LSD──○.二五毫克。

  半个钟头后,开始出现作用,我想将结果写在实验记录簿上,但写不到几页我知道自己无法再写下去了,周遭的一切都开始在改变,因此我告诉我的助手说:‘让我们回家吧!这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解决的。’于是我们骑脚踏车回家。

  问:这就是后来大家知道的‘因药物发狂的霍夫曼博士在巴塞尔街上疯狂飞车’的故事?

  答:是的,我觉得我被困锁在一个点上,而猛力踩脚踏车。最后终于到家了,但一切都改变了,变得恐怖异常,邻居好奇地走进来,但他们看起来都像恐怖的巫婆,我助手的形貌也一直在我眼前扭曲变形我开始感到非常焦虑,因为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能从这个怪异的世界回来。

脱离自己躯壳的恐怖经验

  问:当时你觉得你也离开了这个世界吗?或者你知道它可能的原因?你听过mescaline(也是一种迷幻剂)及‘圣安东尼之火’(Saint Anthony's Fire)吗?中古世纪的人在吃了沾在面包上的麦角霉菌后,也会产生疯狂的视觉景象。

  答:当时我对Mescaline一无所知,虽然我听过与‘圣安东尼之火’有关的幻觉及神经障碍,但我对当时产生的视觉景象可说毫无心理准备。症状一直在加剧,直到我丧失所有的感觉,我觉得我已经死了,心跳已经停止了,我完全脱离了我的躯壳。

  这是很恐怖的经验,因为我还有孩子和太太需要关心。但同时我也知道我已经完成了一个非常重要的发现,因为世界上任何已知的毒物都无法在这么小的剂量下产生这么大的作用,当时,我还能清醒地思考这个问题。

  问:这听起来更像恐怖的经验,而非精神激昂的经验?

  答:是的,在刚开始时是这样的。但在医师来了以后,恐怖感逐渐减弱,我又开始从死亡的国度回来了,我开始看到变化无穷的色彩,而且对此充满了喜悦。我心里想:‘是的,你现在又回到生活中来了’,再度回来的感觉,能从一度逗留的奇怪世界又回到日常生活的的世界,那种感觉非常美妙。

  我觉得每样东西都改变了它们的意义,我以极大的愉悦感注视它们,那是一种欣喜若狂的感觉,每一个声音──汽车门关上的声音或者医师的谈话声──都伴有流动的相应彩色形象、抽象的图案。当时我睡得很好,第二天醒来没有任何残留的不适。

开启了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门扉

  问:你是否觉得不仅发现了科学研究的一个新领域,同时也透过个人的经验而开启了个人通往另一世界的门扉?

  答:整个事情可以说是肇发于我身为一名化学家的正规工作中,但因有了那次经验,我开始对真实(reality),或者存在世界或者个人对它的经验何以会被LSD如此彻底改变及扩张的事实感到兴趣。

  为了探讨这些事情,我在一九五一年和药理学家H. Knozett和德国小说家E. Junger在一个非实验性的场合里吃了LSD,我觉得那是我第一次的迷幻经验(psychedelic experience),虽然剂量很低,我们并没有进入很深的迷幻状态中,但那次经验相当美妙,我觉得我置身于北非巴巴里人的部落中,我看到当地各种美丽的、异国情调的风景、绿洲,莫札特的音乐如天乐般自天而降(当时在身边放莫札特的唱片)。

  问:你和Junger的LSD经验是否将你们的友谊提升到一个较高的层面?

  答:我想我们的友谊在过去的三十年中,即使没有LSD,也是很深的。我觉得我们应该有两种生命──一个是我们在服用LSD时产生的,一个是我们没有服用LSD时所有的。我觉得服肔SD可以让两个在一起的人产生非常深遂的体验。

从不认为LSD可做为‘快乐剂’

  问:在刚开始那几年,你是否想过你在‘玩火’?或者认为你发现了某个不可思议的东西?

  答:我对LSD的期望是完全集中在精神科的领域内(按:霍夫曼当时服务的Sandoz药厂主要生产精神科用药),我从个人的经验知道,LSD可能是精神分析及心理治疗中的一种有用药物,因为病人无法摆脱让他们产生困扰的日常生活世界,而进入另一种意识状态。我也认为LSD对大脑研究可能也相当重要。

  但我在个人的LSD迷幻经验里接触到它危险的一面,所以我从不认为LSD可以做为一种‘快乐剂’,就像它在一九五○年代开始出现于美国社会的景观。除了精神科用途外,我认为社会精英份子,譬如说艺术家、作家、哲学家等也是服用LSD的适当人选。

为无意中创造恶魔而后悔吗?

  问:但你对赫胥黎(Aldous Huxley,为《美丽新世界》一书的作者,该小说对‘药物文化’有深刻的描述)的观点却动过心,他在迷幻药还未普及于大众之前,就开始热心地传迷幻药的福音。

  答:我确实是觉得自己的观点和赫胥黎较接近,而较不同于Leary的观点,但即使是赫胥黎,他所认为的LSD使用对象也比我宽松了许多。我一直到一九六一年才和赫胥黎有过接触,我们在苏黎世郊外的索伦堡饭店有过一次偷快的晤面。一九六三年,在斯德哥尔摩的‘世界艺术与科学学会’上,我们再度有大量的接触,但当时他已罹患癌症。

  问:虽然你有自己的立场,但在六○年代,LSD的使用在北美及欧洲的好几百万人中蔓延开来,而且有不少人产生了强烈的精神崩溃经验。你在书里提到很多可悲的、困惑的、心绪不稳的嬉皮到你在瑞士的住所‘朝圣’的事例,你是否对你的发现感到后悔,像爱因斯坦对原子弹的感觉一样,觉得自己在无意中创造了一个恶魔?

  答:不会。我可以老实地说我从未后悔,因为我一再地指出LSD的危险性。即使没有LSD,不稳定的人可能做出更糟的事,譬如改用海洛英等。但主要的一点是,LSD乃是在以生产新药为目的的研究过程中发现,我不是为了制造迷幻药才去发现它的,不过我想,它的迷幻作用是非常重要的。

它只能激发一个人内心已经拥有的东西

  问:你说你自己使用LSD及其他迷幻药如Psilocybin等,约二十次左右。但像其他很多人一样,你已经不再使用迷幻药了,为什么呢?

  答:我最后一次使用LSD是在一九七二年,是和Junger一起用的。我觉得我已获得LSD能为我做的一切,其他很多人大概也有这种感觉。事实上,并不是LSD本身能产生什么深遽的效果。它只能激发一个人内心已经拥有的东西,如果内心一无所有,那么LSD也不能为我们呈现什么。

  问:你觉得LSD在六○年代被滥用或误用了吗?譬如John Lenon使用LSD超过一千次以上。

  答:我看不出如此一再使用有什么理由。它可以说是有破坏性的,因为像这种强力而深遂的经验应该受到尊重,如果你习惯性地使用某种东西,它的价值就降低了。

品尝忘忧树会诱使人们放弃这个尘世吗?

  问:有些人在使用LSD后到东方去‘朝圣’,‘品尝忘忧树’会诱使人们放弃这个尘世而渴望更大的解脱或逃避吗?

  答:我从来就无法了解这种人。我从LSD得到的,是我内心本就具有的东西,因此,事后我仍维持我日常的生活。在我自己的花园里看花等于是看到了所有存在、所有创造的神秘,你不必千里迢迢地到印度才能看到‘它’。

  我觉得很多人从LSD获得了‘造物主存在’的领悟,如果你目睹了创造的神奇,你会觉得那不可能是意外的产物,在其背后一定有某种我们称之为‘神’的性灵存在。

  当然,LSD确实使某些人产生负面的经验,但你知道,我们一直就面对着这种矛盾,好的经验与坏的经验同时并存,它们总是连在一起而无法分开。

  问:有人说,LSD又将我们拉回到已被目前中产阶级生活有效消毒、清除过的危险情境中,你觉得这种说法有几分道理吗?

  答:是的。我们日常的意识状态好比在一条非常狭隘的路线上维持平衡,这是我们为了生存必须保持的平衡,掉落到任一边都是深渊,都有在现实生活里发狂的危险。LSD的经验使我们看到了一个分裂的世界,我们一方面记得日常生活中的真实世界,但同时也看到了另一个真实,另一个世界。

LSD改变了我对‘真实’的概念

  问:你自己是否有所改变呢?LSD是否改变了创造及合成它的化学家?

  答:身为研究部门的主管,我一直在实验室里做一名实验化学家,不断地从不同植物中分离有用的成份供医学之用。但透过LSD,我个人也对神秘主义及所有能影响心灵的物质感到兴趣。我个人来说,我当然是改变了,特别是我对真实的概念。我现在了解到,我们能选择不同的途径来看外在世界,并没有所谓‘客观真实’这回事,我们可选择符合自己人格的哲学态度。人们常以阴郁的观点来看他周遭的世界,认为那是唯一的真实,而我晓得他们具有以另一观点来观照世界、改变生活的潜能。

LSD让我们从内在去追寻‘神’

  问:但LSD经验常是不可预期的,一度有人说只有在心里怀有希望时,LSD才能带来正面的、更新的经验。目前世界的失调不适──普遍的焦虑、都市生活的败坏、家庭的崩溃等,是否会限制LSD的潜能?

  答:并不真的会如此。就像在早年困苦的时代里,人类会更倾向宗教,我们现在也需要宗教,但不是和以前一样的宗教,我们无法再采用过去‘神居于真实之外’的宗教想像,而必须从内在去追寻,自觉我们是创造的一部分,或者说我们每个人都是‘神’的一部分──我们大家都是创造的伙伴,因而也在其内受到保护,单独冥想(meditation)或以LSD来冥想,都能启发这种新的宗教情操。西方世界的最大弱点是我们不再有能与现实生活结合在一起的宗教信仰,‘神’只是我们在礼拜天才谈论的‘某个人’。

  问:你采用某种特殊的冥想方法吗?或者愿推荐什么方法?

  答:每个人都应该以适合自己的方法去尝试,我自己开始时是先有下面这种感情:身为一名化学家,我知道我们人和周遭的动物、植物及一切生命都是由同样的元素、同样的化合物组成的,于是我觉得我和自然是不可分的,我在其内受到保护。自然科学研究使我们从‘真实’中所获得的知识乃是我们这个时代的神秘,为了让它产生更深遂的意义,我们必须冥想这些知识。

体验与冥想创造的神奇

  问:那一种意义?

  答:我们应该去经验日常生活中创造的神奇。譬如说我看到一朵花,化学家的我知道要合成一朵花所需要的各种元素,但我也知道这些元素以花的状态存在绝非天生的,这就是奇迹。

  一棵植物怎么能自己将这些元素合成一朵花?它又怎么能创造出这些独特的色彩及形状?这些都是我们必须追问到底的,然后我们将发现每一朵花的存在都是一个奇迹。我们现在有了关于宇宙的奇妙的科学图形──我们知道那些星辰、星云以及各种奇妙的事──我们应该冥想这些事情。

  问:你相信神吗?

  答:当然,我相信造物主,造物主就是神。

  问:你相信来生吗?

  答:是的。虽然我不知道它以什么形式存在,但我相信如歌德所说的:‘东西不可能消失,它们只可能改变’,科学也证实了这点,没有东西会完全消失掉,物质只是改变成能量的新形式,我相信这对‘精神’而言亦是真的。

  问:住在你所说的‘死’的城市里的人是否特别难以有这种宗教经验?

  答:是的,住在都市的人被无生命的东西包围的确是个大问题,人不是砖头、钢筋水泥的一部分,当人们与活生生的自然、与创造失去接触,而必须生活在人为的、二手的真实里时,人们就会生病了。

  问:你在你的书里曾提到人与自然在某个奇怪层面的关系,你第一吹吃‘墨西哥蕈’时,虽然想将心思转移到其他事物上去,但却一直出现墨西哥的视觉影像。你认为不同的迷幻剂具有它自己的视觉影像或原型吗?

  答:我想很可能是如此,不仅我和Wasson有这种经验,Rudolf Gelpke的太太也有过非常有趣的经验,她是一个图案设计师,在吃了墨西哥蕈后,开始拿起笔来画图,她以前没有到过墨西哥,也从未看过墨西哥的艺术作品,但她却画出了令人惊讶的墨西哥图案,直到几个月后,她看到某些墨西哥艺术作品后,才对其类似性大吃一惊。

站在心灵与物质的交会点上

  问:你是否从这里得到‘人类对真实的理性概念中存有缝隙’、‘迷幻剂在心灵与物质的交会点上发生作用’的观念?

  答:不是,我是从我的LSD经验中,从极少量的物质可以改变一个人意识的事实中得到这些观念的。歌德有一首诗说:‘我们的眼睛怎么能看到太阳,除非它们本身就有与太阳类似的地方?’我把它改成‘如果在物质中没有某种心灵成分,物质怎么能改变心灵?’这并不是说我们单纯是由物质组成的,而是说物质世界具有精神(心灵)成份。

  问:在我们脑中是否会有像LSD或其他迷幻剂有效成份的天然物质?

  答:目前还没有发现,但‘魔蕈’psilocybin的有效成份和脑中的一种神经传导物质serotonin在构造上非常类似,它们只有一个氢基的位置不同,这可能是psilocybin之所以能介入我们脑中荷尔蒙活动的一个原因。

  问:赫胥黎临死前吃下大量的LSD,你在觉得生命将尽时,是否也会这样?

  答:我不知道。

  (文字来自《生命与科学对话录》王溢嘉着,第九十五页)

[责任编辑]杜新忠
杜新忠戒毒网--戒毒门户 权威媒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