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香料产品在许多国家目前都是在迷幻商店或通过互联网进行销售。“香料”类产品根据它们的法律状态和宣称的天然草本制作，常常被认为是“合法嗨药”或者“草本嗨药”。这些产品的销售对于顾客而言没有年龄限制，因此，流行性很广，尤其是在年轻人当中。近几年在全球大部分国家和地区流行，且呈现出愈演愈烈的趋势。

　　由于新型香料中基本不含天然大麻成分，前几年世界各国基本未将其列入毒品检验范围，因而流行欧美，扩散亚洲。但“香料”的长期滥用会产生成瘾综合征的一些迹象，以及在大麻滥用者身上可观察到类似的戒断症状。目前，越来越多的国家已经逐渐认识到了新型香料产品的危害性，且不少国家都已经陆续将新型香料中发现的多种合成大麻素列为各国的管制药品进行管制。

　　1 大麻素类化合物简介

　　大麻素( cannabinoids) 是一类结构复杂的化合物，在生物体内具有数量众多的靶目标，参与不同的生理功能。根据它们的不同来源，大麻素可以分成三大类［1］: ( 1) 植物源性大麻素。植物大麻中含有多种活性成分，已经被分离出来的最主要的天然大麻素是四氢大麻酚( Δ9 －tetrahydrocannabinol，Δ9 － THC) ，大麻二酚( CBD) 和大麻酚( CBN) ，其中以Δ9 － THC 为最主要的成分。( 2) 内源性大麻素。内源性大麻素是在人体内产生，并作为细胞间的“脂信使”而存在。此类大麻素在体内的合成是根据人体内需要而产生。( 3) 合成大麻素，是化学结构不相关的一大类化合物，在体内能够模拟Δ9 － THC 发挥作用，且效力更大，属于人工合成大麻素受体激动剂。这些合成大麻素能够与大麻素类似的受体结合，并且产生的效力比天然大麻更强。根据发明者的姓名、发明时间及化合物的不同结构，这些合成大麻素分别编号为不同系列的代码，如CP －59， 540、JWH －018、AM － 2201 等。

　　上述三类大麻素的作用效果都是通过与细胞膜的特异性相互作用而产生的。在1980 年，大麻素受体经过鉴定，用CB 缩写来表示，并根据发现的顺序用下标来分别编号为CB1、CB2。它们之间的区别主要在氨基酸序列、信号传导机制和组织分布等方面［2］。

　　许多经典的大麻素类化合物，如Δ9 － THC 的类似物，都是以部分还原的二苯吡喃结构为基础而合成的［3］。从1960 年开始，人们就已经开始对Δ9 －THC 的类似物，包括目前受到国际管制的一些化合物，如HU － 210、大麻隆、屈大麻酚等进行了相关的研究［4 － 6］。10 年后，Pfizer 开发了环己基苯酚( CP)系列的化合物。样品包括CP － 59，540，CP － 47，497 和它们的n － 烷基同系物［7 － 9］。1994 年，Huffman 等人创造了一系列化合物( 如萘甲酰基吲哚类，萘甲基吲哚类，萘甲酰基吡咯类，萘甲基茚类和苯乙酰吲哚类等) ，该系列化合物均以其发明者而命名，统称为JWH 化合物［10］。如萘甲酰基吲哚类包括JWH － 015、它的n － 戊基同系物JWH － 018、JWH －073( JWH －018 的一种烷基同系物) 和JWH －398 等。苯乙酰吲哚样品，如JWH － 250，在德国的“香料”产品中被检出。

　　2 临床病例报道及危害

　　据文献报道［11 － 17］，这类新型香料毒品中内含的精神活性成分，基本上均为合成大麻素。这些化合物具有大麻类似效果，燃烧吸食可产生类似大麻活性成份Δ9 － THC 的兴奋反应。使用该药物经常出现的临床症状包括: 高血压、晕厥、心动过速、幻觉、精神错乱、低钾血症、癫痫和惊恐发作等，有些并不是吸食大麻时所具有的典型临床症状; 此外，吸食这类新型香料毒品还可引起药物依赖性和精神分裂症的发生。尽管这类香料产品宣称很安全，但目前已有多篇文献［12 － 18］报道吸食该类新型香料毒品后可引发严重的毒副作用和毒性反应。

　　Schneir 等［11］报道了2 名女孩吸食香料毒品后，引起了焦虑症等中毒反应，被紧急送往医院的急症科。该香料毒品随后被证实里面含有合成大麻素JWH － 018 和JWH － 073 成分。此外，他［12］还报道了1 名19 岁男子在吸食合成大麻素之后引发了惊厥等严重的并发症。该香料产品中共检测出了4种( JWH － 018，JWH － 081，JWH － 250 和AM －2201) 合成大麻素成分。

　　McCain 等［13］对2010 年3 月－ 8 月间吸食香料毒品的9 名个体进行了临床症状观察与治疗。这些临床症状包括: 心动过速、低钾血症、意识模糊、焦虑、幻觉、恶心、呕吐和瞳孔散大等。这些香料毒品中最后均被证实含有JWH － 018 和JWH － 073 成分。

　　Canning 等［14］报道了一例因吸食香料毒品后引发的急性中毒反应，并发严重的胃肠道疼痛。这名18 岁的健康男子首次接触这类香料毒品，他通过水烟袋吸食了大约1 盎司的干草本物质“K2Summit”， 30 min 后，该男子即出现了颤栗、周边视觉模糊、恶心，持续性呕吐并干呕等症状。其同伴吸

　　食了相同的产品类似的剂量，但没有出现胃肠道疼痛，而是出现了类似大麻样中毒症状。经GC － MS分析，该香料产品中含有JWH － 018 成分。

　　Lapoint 等［15］报道了在服用合成大麻素JWH －018 之后引发了严重的毒性反应。一名48 岁的男子，伴着酒精服用了从网上购买的白色粉末之后，在30 min 内引发了全身癫痫发作和室上性心动过速。经GC － MS 检测，他最初服用的白色粉末就是JWH －018，并且用LC － MS 检测出了其尿样中含有JWH －018 的主要代谢产物。

　　Every － Palmer［16］首次考察了合成大麻素JWH －018 对精神病人群体的影响以及对JWH － 018 与精神病症状之间的关系进行了探究性研究。研究发现: JWH － 018 在敏感个体身上能够加快精神病发作的进程，具有潜在精神病患病因素的个体应该避免使用合成大麻素产品。临床医师在遇到病人有无法解释的精神病复发，而药物筛查又呈阴性时，也应该考虑该病人是否有吸食合成大麻素产品的可能。

　　Zimmermann 等［17］报道了一名20 岁的病人在每天吸食“Spice Gold”8 个月之后，该病人对该剂量形成了耐受，很快将吸食剂量增加到了每天3 g。他对药物形成了一种持续性的渴求，尽管出现持续性的认知损伤，但仍然继续吸食该产品。作者认为上述的这些症状和现象都应该是一种依赖综合征。这种躯体戒断症状与在大麻依赖中所观察到的症状十分相似。作者推测这种戒断症状应该归因于该香料产品中合成大麻素JWH － 018 与CP 47497 的混合以及该患者每日大剂量的日常吸食行为。从临床报道的病例可以看出，新型香料类毒品( 即合成大麻素类产品) 可以引起一系列广泛的

　　临床毒副反应。依赖迹象和戒断症状都和长期滥用“香料”有关，并且这些症状和在大麻滥用者身上观察到的很相似。临床医师，司法工作者和普通大众都应该注意到与使用合成大麻相关联的不良反应及潜在毒性。

　　3 新型香料中合成大麻素的检测

　　许多的“香料”产品，如，香料银，香料金和香料钻石等，都是混合物，含有多种植物/草本成分。在“香料”产品的包装袋上，缺少完整的化学组成信息，对于那些有意添加到“香料”产品中的合成成分的毒理学，更是知之甚少。

　　根据欧洲毒品和毒品成瘾监测中心( EMCDDA)对“香料”的报道，为了鉴定“香料”产品成分，目前部分欧洲国家已经对“香料”展开了广泛的毒理学调查研究。化学分析显示这些草本香料混合物的精神活性效果是由这些添加的合成大麻素所产生［18 － 26］。在欧洲很多国家的分析实验室( 如德国、奥地利、芬兰、法国、匈牙利、波兰、斯洛伐克、斯洛文尼亚和英国等) 都已经证实了在“香料”产品中有合成大麻素的存在。在欧洲，从“香料”和“香料”类似的样本中公开报道检测到的合成大麻素类化合物包括JWH － 018、JWH － 073、JWH － 398、JWH － 250、HU － 210、CP － 47， 497 和它的同系物等。这些大麻素受体激动剂是脂溶性的，非极性的，带有典型的20 － 26 个碳原子，相当的不稳定。尽管对这些化合物还没有进行过详细的药理学研究，但事实上，在这些化合物中，大部分的效力都要强于Δ9 － THC，因此它们的常用剂量可能要小于1 mg［18］。

　　2009 年，Uchiyama 等人［19］分析了从日本市场上缴获得到的草本产品。他们通过互联网一共购买了46个草本产品，这些产品主要以两种形式存在，即以片状干叶或者是以香烟形式存在。GC － MS 和LC － MS 分析显示，这些产品中大部分都含有cannabicyclohexanol和JWH －018。Cannabicyclohexanol 是一种大麻模拟的试剂，与那些典型的大麻素类化合物相比较，可以产生更强的效力。同时还检测到了cannabicyclohexanol 的

　　顺式和反式非对映体。研究还显示，这些“香料”产品中还含有CP －47， 497 和JWH －073。

　　此外，Lindigkeit 等人［20］对加入到香料草本混合物中的精神活性化合物进行了分离和定量研究。这些加入的大麻模拟物的数量变化超过了一个数量级，在2. 3 － 22. 9 mg?g － 1的范围内变化。该变化范围与“香料钻石”中报道的估计1%的CP － 47， 497 －C8 含量相吻合。

　　为了证实香料毒品的药理学活性以及为了获得阳性的血样和尿样，德国的一组科学家［21］通过自我吸食香料实验，并通过对植物提取物和血浆、尿液样本的化学分析，已经清楚地鉴定出了香料中所添加的不同合成化合物的存在。通过结合质谱信息和核磁共振波谱分析( NMR) 结果，发现了不同牌子的香料毒品中所添加的不同合成大麻素成分，其中“香料钻石”提取物中的主要活性成分是合成大麻素CP － 47，497 的C8 同系物。

　　吸食新型香料类毒品后，由于尿样中存在的主要精神活性成分、合成大麻素的母体化合物缺失或者含量很低，造成检测困难。Grigoryev 等人［22］通过使用GC － MS 和LC － MS /MS 等技术，鉴定了人和大鼠尿样中一种新合成大麻素JWH － 250 的一系列代谢产物。Sobolevsky 等［23］则对吸食香料类毒品的人体尿样中进行了检测，通过使用液相色谱串联质谱法，结果发现尿样中检测不到JWH － 018 的母体化合物，但检测到了尿样中JWH － 018 的两种主要的单羟基化代谢产物。

　　Beuck 等［24］通过使用化学合成的标准物质，结合以LC －MS /MS 技术为基础的毒品检测方法，确定了合成大麻素JWH － 018 的尿液代谢产物结构特征。这篇文章报道了JWH － 018 衍生物的5 个可能代谢产物的化学合成以及它们的核磁共振波谱特征。

　　Teske 等人［25］采用HPLC － ESI － MS － MS 的方法对血清样品中的JWH － 018 来进行检测和定量分析; 检测限和最低定量限分别为0. 07 和0. 21 ng?ml － 1。并采用该方法对2 名吸食JWH － 018 的个体血样进行了分析，发现JWH － 018 的血药浓度值能达到10 ng?ml － 1，并且在3 h 内快速下降至最高血药浓度的10%以下。

　　另外，Coulter［26］等人采用固相萃取，结合LC －MS 技术，首次建立了能够同时定量分析口腔唾液中JWH － 018、JWH － 073、JWH － 200、CP － 47497、CP － 47497 C8、JWH － 250 和HU － 210 等7 种合成大麻素含量的方法，并在实际吸食香料的个体身上得到了验证。

　　目前，从公开发表的文章来看，没有证据显示JWH、CP 和/或者HU 化合物存在于所有的“香料”产品中或者是相同产品的同一批次中。加工者似乎在不同的“香料”产品中通过加入这些物质的不同量或者不同组合来产生大麻类似样的效果。因此，只要带有大麻素激动剂或者其他药理学活性基团的化合物，都有可能加入到任何一种草本香料中去。

　　4 法律状态

　　2008 年底，欧洲毒品和毒品成瘾监测中心( EMCDDA) 及欧洲警察组织发现，商标名称为“香料”的烟草化合物其实并不是像宣传的那样是草本产品。尽管“香料”被宣称为“可以释放浓郁香味的香料产品”和“不适用于人类消费”，但是，据一些使用者将其作为“生物－ 毒品”吸食后报道称，其效果类似于那些大麻类产品。根据其所处的法律状态和宣称的天然草本制作，“香料”和其他的“草本”产品常常被认为是“合法嗨药”或者“草本嗨药”。最近几年，随着对新型香料产品研究的深入以及对潜在健康问题的关注，世界上不少国家都采取了立法行动来禁止或者用别的方式来管制“香料”产品和其相关的化合物［18， 23］。我国目前还没有开展对这类新型香料类毒品的研究，在法律上这些合成大麻素类化合物也还都不属于管制药品。但在实际侦查中，我们已经遇到了相关的案例［27 － 28］。目前，这种新型香料类毒品的吸食、贩卖情况已引起我国乃至国际禁毒执法部门越来越多的关注。

　　2009 年，英国、法国、德国、拉脱维亚、南韩、瑞典、爱沙尼亚等国将JWH － 018 列为管制药品; 2010年，白俄罗斯、爱尔兰、意大利、罗马尼亚、俄罗斯、乌克兰等国将该化合物列为管制药品; 2011 年3 月1日，美国将该化合物列为一类管制药品。而JWH －018 的同系物JWH － 073 则在拉脱维亚、波兰和俄罗斯属于管制药品，在美国被列为一类管制药品。

　　同年，美国和英国均报道了在香料产品中检测到了合成大麻素HU － 210，该化合物的作用效果较之由大麻植物中提取出来的天然THC 要强100 －800 倍，且作用持续时间要更长。在许多国家，包括奥地利、德国、荷兰、瑞士、加拿大和英国，含有HU － 210 和类似的大麻素类化合物的产品都是被管制的。美国目前将该化合物列为一类管制药品。

　　2009 年2 月－ 6 月期间，欧洲毒品和毒品成瘾监测中心( EMCDDA) 从三种“草本香料”产品中，均检出了合成大麻素JWH － 398，该化合物为大麻素受体CB1 和CB2 的全激动剂。目前，该化合物在拉脱维亚属于违禁药品。同年5 月，德国联邦警方在香料新一代产品中检出了首例合成大麻素JWH －250，该化合物为大麻素受体CB1 和CB2 的全激动剂。目前，该化合物在捷克共和国和拉脱维亚属于违禁药品。

　　2010 年10 月1 日，瑞典将合成大麻素JWH －122 和JWH － 210 列为违禁药品。

　　2011 年3 月1 日，美国将合成大麻素JWH －200 列为一类管制药品。

　　2009 年，德国、法国、拉脱维亚、立陶宛和瑞典都分别将该化合物CP － 47， 497 及其同系物列为管制药品或违禁药品; 该化合物在英国被列为B 类管制药品; 2010 年2 月15 日，罗马尼亚将该化合物及其同系物列为违禁药品; 2011 年3 月1 日，该化合物在美国被列为一类管制药品。Cannabicyclohexanol 为CP －47， 497 的二甲辛基同系物，通常表示为( C8) －CP － 47，497，是一种大麻受体激动剂。目前该化合物在德国和法国已经被列为违禁药品，在英国被列为B 类管制药品， 2011 年3 月1 日，该化合物在美国被列为一类管制药品。

　　此外，关于香料毒品有一种现象很值得关注: 在德国禁令之前缴获得到的一批样品中发现含有CP － 47，497 － C8( 以及它的同分异构副产物) 或者JWH － 018。另外一批样品，在德国禁令之后获得，则显示了一种更加复杂的模式［22］。尽管在市场上仍然能发现CP － 47，497 － C8，但是第一次报道发现了JWH － 018 的替代品JWH － 073 ( C4 同系物) 。另外，在2009 年12 月，英国立法将部分合成大麻素列为B 类管制药品之后，通过互联网购买到的香料类产品与立法之前相比，其中的主要成分也发生了一些改变［29］。在15%的产品中没有检测到任何的精神活性成分合成大麻素，但在剩下的85% 的产品中则检测到了至少一种被管制的合成大麻素受体激动剂，且其中还发现了2 种目前尚未被政府列为管制范围的新合成大麻素。

　　这些研究均表明，在各国禁令颁布后仅仅几周时间，香料类毒品的新一代产品就已经在市场上泛滥。新产品引入的速度和新合成大麻素作为JWH － 018替代品的使用不仅表明这些生产者很好地注意到了立法框架，而且他们已经拥有了一系列的替代产品［20］。由于各国法律通常都是致力于解决这些已知化合物在鉴定过程中存在的问题，而这些生产者总是领先于法律一步，在各国开始立法管制之前他们已经开始转向制造下一个产品，这一现象应该引起各国禁毒执法部门的高度关注。

　　5 小结

　　本文重点对新型“香料”毒品中合成大麻素类化合物进行了简单综述，包括其概念、作用模式，现存的鉴定问题和当前世界各国的立法状态等，并提醒研究机构对这些化合物的鉴定和危险评价问题引起重视。

　　尽管“香料”产品被商业化仅仅是因为它们浓郁的芳香而被作为一种香料出售，但是使用者们就像吸入大麻一样通过吸入烟雾来利用它们。“香料”产品是专门为那些想尝试大麻，但是又害怕其司法后果的青少年所研制。这个陷阱就是，使用这些产品可能走向药物滥用的第一步。不法商贩为了操纵年轻人和他们对“合法－ 毒品”的大量需求，使这些产品一直在通过一种有组织的方式进行宣传及销售。

　　考虑到新型“香料”毒品中有关物质来源的有限信息，以及合成大麻素标准物质的缺乏及对人体潜在的健康危害性，跟踪和预防这些“香料”毒品的传播，研究机构的预警就显得尤为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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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徐鹏，北京大学药学院，北京， 100191；刘克林、高利生，公安部物证鉴定中心，北京， 100038。2013年2月2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