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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毒专家—杜新忠记事 《中国禁毒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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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查分析
估计白领占吸毒人员20% 记者寻源为何"结缘"毒品
2010-10-08 10:34:51 来自:法制日报 作者:李郁 阅读量:1
  “我干戒毒9年了,可还经常为这些人惋惜。”杨宝行扬扬手中的两页纸,对记者说。
  
  杨宝行是北京市公安局强制治疗管理处戒毒所的政委,他手里的两张纸上写有二十多名吸毒人员的名字,多为小公司老板,大饭店部门经理、领班,还有个别党政机关的公务员。
  
  “人有时很难琢磨,”杨宝行摇摇头,“社会地位、经济条件都很好,可偏偏要吸毒。”
  
  据杨宝行估计,白领在吸毒者中的比例能占到20%。
  
  杨宝行办公室窗外的一栋白色5层大楼就是强制戒毒人员的住所,旁边的一片荒地是准备用作戒毒人员生产劳动的田地。
  
  这里地处北京东部的顺义郊区,紧傍潮白河,四周绿树环绕,清雅幽静。然而,这里毕竟是戒毒所,是行政拘留的场所,宁静优美的外表下,是森严的戒备。进出戒毒所的大门,必须有特殊的电子钥匙,还要电脑核对指纹。
  
  在戒毒楼里,每个人都有一段让人痛心疾首的过去,尤其是那些被称为白领的人们。
  
  “他们让你吸毒就像敬烟敬酒一样”
  
  董凌被叫到杨宝行的办公室时,穿着条纹裤和圆领衫,明显是病号服。
  
  他在一进门的大沙发上坐下来,杨宝行递过去一支烟。
  
  “凡吸‘大烟’者必吸‘小烟’。”杨宝行微笑着说。
  
  “大烟”指的是毒品,“小烟”是香烟。
  
  董凌的吸毒经历最让人扼腕。
  
  他有着很好的家庭背景,父亲和岳父都是北京市某区的重要领导。22岁时他就是科级干部了,工作单位也不错,说他前程似锦一点儿都不夸张。
  
  1995年他“下海”了。“要说‘下海’也不完全是,我一直是公务员身份,”董凌说,“公司也是机关的公司。”
  
  可毕竟是经商,得和别的经商者打交道,这些人中,就有人吸毒。在有意无意的引诱下,董凌吸上了毒。
  
  “他们让你吸毒就像敬烟敬酒一样,是一种客套,也是礼貌。”董凌说,“现在想来,人家可能设了圈套。”
  
  董凌回忆,有好几次谈买卖时,对方拿毒品作为要挟。许多时候董凌只好让步。
  
  吸上毒后,董凌的生活变了样,很多时候他都沉湎于吸毒引起的难受和舒坦中。还好,因为有钱,毒品供得上,工作也能维持。当时,他管理的煤炭运销公司资产近千万。
  
  有七八年时间,单位都不知道他吸毒。最初的几年,亲友也不知道。后来家里人知道了,狠劝了几次。看看改不了,老岳父说:“你辞职吧,要不我们没法儿在机关呆了。”
  
  他还没来得及辞职,单位就知道了他吸毒的事,发通报批评,他的政治生涯从此结束。后来,政企分开,他管理的企业转制成有限责任公司,他一心想搞实业,但毒瘾始终是个大困扰,他也想自己戒,曾经进过民办戒毒所。还有一段,自我隔离了三四个月,但效果都不理想,戒断一阵子,不久又吸上了。
  
  两个月前,派出所突然找他说要核实点事,顺便让他做个尿检,结果成阳性。于是,按规定,他被行政拘留10天后,接受强制戒毒。
  
  “我还是很感谢公安机关,”董凌说,“自己戒、民间戒毒机构都不成,必须要有足够的强制力。这儿与外界完全隔绝,效果挺好。”
  
  “都说化学毒品毒性小,骗人的”
  
  大高个儿,白净脸,今年43岁的梁伦,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年轻不少。
  
  梁伦说,为了寻求感官刺激,他误听传言,吸上了海洛因。
  
  “传言说吸毒能刺激人的欲望,其实是骗人的。”梁伦沮丧地说,“刚开始还有效果,成瘾后,除了吸毒,什么欲望都没了。”
  
  当年梁伦也算年轻有为,上个世纪90年代初就涉足房地产,挣了好几百万,还曾经投资过影视,事业发展得让人艳羡。但是生就的一股邪毛病怎么也改不了,他把许多钱花在灯红酒绿、浅酌低唱上。后来索性投资干上了歌厅,为的是图方便,一门心思纵情声色。
  
  他也恨自己没出息,痛下决心戒毒。据他说,还真戒了,效果也不错,有两年多没碰海洛因,而且,一看到像白面儿的东西就犯恶心。然而,还是那个邪毛病,他听说冰毒可以增强欲望,而且是化学合成的,毒性低,他就吸上了。
  
  “都说化学毒品毒性小,骗人的。”梁伦说,“那玩意儿毒劲更大,伤身体伤得也更厉害。”
  
  几年下来,他整个人都变了:削瘦,虚弱,吸毒后亢奋,不吃不喝;药劲一过又倦怠,懒散。性情也变得多疑,自私,孤僻,难与人相处。
  
  梁伦说,他过去脑子里能记住五六十个电话号码,现在,一个也记不住,常打的号码都记不住。
  
  据了解,冰毒中毒者还会产生语言障碍,说话舌头发僵,但却总想不停地说话。
  
  梁伦到戒毒所已3个月了,精神恢复得还算不错。可仔细观察,他的目光仍然有点呆滞,说话也有些迟钝。
  
  “吸冰毒犯瘾不很痛苦,可它损害的是你的大脑和神经。大脑受损,人不也完了吗?我这一生算给毁了。”梁伦说。
  
  梁伦的妻子是公务员,儿子今年刚5岁。
  
  梁伦说他最怕面对妻子和儿子。还好,尽管妻子也恨他吸毒,但并没有嫌弃他。他的歌厅还在维持,如果他能彻底戒了毒,他的前途也并不是没有光明。
  
  “拿自来水和药往血管里打”
  
  小良和冯月晴随着管教人员走进杨宝行办公室的时候,神情很是轻松自然。同样,杨宝行也递给她们一人一支烟。
  
  她们俩现在戒毒所的“向日葵社区”里住着。这个“社区”其实就是戒毒所的一层楼。
  
  这个“社区”引进了国外的一种人性化的管理和治疗方法,在这里已试点3年了。戒毒表现好的人才可以住在这儿,白领素质较高,表现一般都不错,因而能占40%。
  
  在这个社区里,戒毒人员可自由活动,也可以参加一些劳动,学习一两项技能,以便她们更好地融入社会。
  
  冯月晴,38岁,说话干脆利索。她承包过夜总会、歌厅、餐厅,当过“高管”,也挣过大钱。
  
  “承包夜总会时,常到包厢巡查,客人都给小费。有时一晚能收一万多块。”冯月晴说。
  
  娱乐场所自然是晚上工作白天休息,无聊了就打牌。牌友中有吸毒的,一来二去就沾上了毒品。先是抽别人的,后来就自己买,自己抽,也给别人抽。
  
  “沾上后就完了。”冯月晴说,上瘾后,只要三四个小时不吸,浑身就发虚,发冷,抽搐,皮肤上好像有无数蚂蚁在爬动,蜇咬,像在受大刑,总之是生不如死。这时候就必须赶快吸毒才能缓解。口鼻吸来得慢,就用注射器往血管里打。
  
  冯月晴说,注射毒品有条件时用蒸馏水,没条件就用自来水和药往血管里打。反正在痛苦难当的时候,一切都顾不得了。
  
  梁伦告诉记者,有的吸毒者毒瘾犯了,周围又没有水,还做过把尿尿到针管里,和着药打到血管里的事。
  
  大多数人吸完毒有一种慵懒放松的舒坦感,总想躺下,冯月晴的反应不同,是精神振作,人变得很勤快,总想干活儿,不管是工作,还是家务,手停不下来。但持续一段时间就又陷入犯瘾的痛苦,就这么周而复始地循环。
  
  和冯月晴同居了14年的男朋友,也是个“瘾君子”。“从吸毒到现在,我和男朋友用在吸毒上的钱,差不多有100万了。挣的钱全赔进去了,还向家里要了不少。现在我是身无分文,从戒毒所出去怎么生活还不知道。”
  
  她还有几个月才能出戒毒所,而她的男友则在劳教所,明年下半年解教。
  
  “假毒品掺止疼片、掺墙皮的都有”
  
  小良长得白净、俏丽,明显有一股子倔劲,看着就是个孩子,一问,果然,今年才19岁。
  
  年龄不大,可她在大饭店当过领班,硬靠,也算白领,只可惜,稀里糊涂吸上了毒。
  
  她来自河北农村,性格倔强、有主见,因此不大合群。刚来北京时休息时间从不出去玩,后来偶尔跟别人出去“蹦的”、唱歌,就和一些年轻人一起吸上了毒。
  
  小良挣钱不多,买不起贵的海洛因,因而常常碰到假货。“有掺止痛片的,掺面粉的,还有掺墙皮的。”小良说,“还有一种掺三脞仑的,吸了马上困得睁不开眼,能昏天黑地睡一天。”
  
  小良已在戒毒所住了半年,马上就要离开了。问她今后怎么办,她说先回老家看看爷爷奶奶。爷爷已98岁,奶奶也90岁了,知道她吸毒非常担心。
  
  说到这儿,小良眼圈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问她今后的打算,她说准备重返戒毒所做辅导员,一方面帮助别的吸毒者,一方面使自己戒毒更巩固。
  
  “许多人一辈子都戒不掉”
  
  戒断毒瘾的愿望能实现吗?
  
  董凌说,毒品的毒性能浸入人的五脏和骨头,“就像受过重伤的人一样,天一变,身体就难受。”
  
  梁伦说,只要看见别人吸毒,自己就会浑身发抖,冒冷汗,不能自已。有人说心理戒毒难,其实不单是心理,首先生理上就受不了。
  
  还有就是,别的吸毒的人会自动贴上你,你想躲也躲不开,尤其是你如果有钱的话。
  
  “能不能戒掉,很难说。”杨宝行说,“许多人一辈子都戒不掉。”
  
  北京戒毒所向日葵社区对从这里出去的人进行的跟踪调查显示,近三年经这里治疗的292人,保持4年不复吸的只有4人,保持一年的只有29人。
  
  “特别是那些孩子,太可惜了。”杨宝行也是位父亲,他的女儿正在读大学。(文中吸毒人员均为化名)
  
  记者手记
  
  走出这座花园般的建筑,记者心里沉甸甸的。和毒品斗争耗费了千千万万金钱、千千万万人的心血,可惜,毒品还是不断毁掉千千万万人的健康与生命。和毒品斗争是十分艰难的,但不管怎样,这斗争总得坚持下去,哪怕救出一个人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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