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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毒专家—杜新忠记事 《中国禁毒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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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全岛"计划 云南戒毒者重返社会的新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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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07-08 11:19:23 来自:吴家春 中国日报 作者: 阅读量:1

    1991年的初秋,一封来自云南省开远市的群众来信,送达国务院李鹏总理的面前。这是一封浸满了139名家长泪水的长信,在信里向总理讲述了他们的子弟深受毒品危害的情形。李总理在来信上赫然批示:“云南禁毒工作已到了非抓不可的地步,主要依靠发动群众,大家来禁毒,才能真正取得成效。”

    开远市是云南省南部的一个县级市,距离省会城市昆明约220公里。1991年的统计,这个仅有23万人口的城市里,吸食毒品海洛因的瘾君子达到了2133名,约占全市人口总数的1%,约占当年全市财政总收入三分之一的4500万元国民财富,化成了袅袅的毒烟。

    与云南大多数地区一样,开远市的政府和人民,一开始就是这样被动地进入了一场从未经历而又旷日持久的禁毒战争之中。

    一个特殊的社会人群

    十五年过去了,在政府和人民群众的不懈艰苦努力下,开远市的毒品犯罪得到了有效的遏制,这场被动进入的战争,已经成为全市人民对外“堵源截流”,对内“禁吸戒毒”的主动进攻。2005年的统计表明:全市吸毒人员已经下降为957人。但是,经历毒品的危害之后,这个城市出现了一个生活在“特殊社会”里的“特殊的人群”。

    马虹(化名)今年已经30多岁了,他就曾经是这个特殊人群中的一员,他是这样描述他过去的生活的:1990年,马虹还在读初中时就染上了毒瘾,1991年他就进了戒毒所,到2005年他再次进所,前后已经五次到这里戒毒。他说,在所里半个月就戒断了生理毒瘾,但是一出所,多则3个月,短则一周,又开始了吸毒生涯。

    今年35岁的陈玉兰(化名)如今是戒毒所的炊事员,2006年3月已经经历一年的生理戒毒后,她回到了自己的家中。可是不到一周,陈玉兰又回到了戒毒所,她对戒毒所的张教导员说,我害怕外边的那个世界,还是让我回来吧,我没有技术,可我愿在所里的食堂做饭,只要让我有个落脚的地方,有一口饭吃就行。在戒毒所的高墙里,记者问起陈玉兰自愿留所的原因,陈说,我吸毒有十几年的历史了,不止一次地戒毒复吸,再戒毒再复吸,让家人伤透了心。这次回到了家中,家人不是不关心我,就连上厕所妹妹都要跟着,我每做任何事他们总要投出狐疑的眼光。她说,我有一个女儿,做母亲的那又不想儿女,外边的世界那样大可是我觉得没有我的立身之地。

    开远市副市长、公安局长赵云峰对吸毒人群的社会生态,对记者作了一个深刻的揭示。

    从1991年开始,开远就建立了十几个戒毒所,国家投入了大批资金,但是收效甚微。在戒毒所阶断毒瘾的人员进入社会以后,三个月内复吸者约70%,一年后达到85%,三年中复吸率高达98%。2003年,一个戒毒期满的学员主动提出继续留所,不愿重返社会的要求,引发了公安部门对吸毒人群社会生存状况的社会调查。

    赵副市长说,进入戒毒所的毒品成瘾者,一般经过一个月的强制戒毒就能实现生理脱瘾,一旦脱离这个环境,大多数又走上复吸的老路,有的人说这是“心瘾”,所以一日沾毒,要终身戒毒。

    他说,在对吸毒人员的社会生存状况的社会调查中,戒毒所的干警才深刻认识了这个特殊的社会人群。对于吸毒者成瘾者来说,他们活着的唯一目标就是毒品,于是筹资、购毒、吸食成为他们的生活轨迹,周而复始直至生命终结。大多数吸毒人员沾染毒品均在青少年时期,尚无任何谋生技能,只能以说谎、欺骗、偷窃、甚至作案获取毒资,一次一次欺骗的重复,毒品使他们不仅丧失了健康的身体,也形成冷漠而没有人格的阴暗心理,丧失了亲人、朋友、正常的社会关系。但人的社会属性,又使他们走到一起,形成一个特殊的社会生存圈,这个群体生活在社会的背面,有自己的生存方式,一日可以不吃饭,不可不吸毒,他们既危害社会,同时也比正常人群更容易受到来自社会的各种伤害(开远市统计吸毒人员的被侵害率为20%,是正常人群的3——10倍以上),大多数从戒毒所出来的戒毒者,虽然已经在戒毒所进行了生理脱毒,在社会的排斥下,他们生履举步维艰,情绪低沉,又重新融入这个特殊的群体,吸毒心理重新恢复甚至加强,再次开始吸毒的生涯。

  “安全岛”计划

    开远市强制戒毒所所长马正华原来是一个基层派出所的警长,在工作中不止一次与毒品案件打过交道,他说“无论干什么都比做戒毒警强”。话音刚落地一纸命令就把他调进了戒毒所。

    马所长介绍,2001年以前的戒毒所,仍然延续着过去监狱的管理模式,干警们把他总结为“一收,二戒,三关押”,收戒入所的吸毒人员生活环境的突变,与戒毒所干警的敌视情绪急剧膨胀,形成了对抗——加压交替上升的局面。戒毒人员一天的生活只有三件事,关押、放风、睡觉。于是戒毒学员自伤、自残、脱逃,想尽办法脱离戒毒所监狱似的环境,2001年这里的戒毒人员竟有60%以上因“病”出所,戒毒所徐教导员感叹地说:他们(吸毒者)不是逃避戒毒,而是逃避监狱式的戒毒环境。

    谢波(化名)有近15年的吸毒史,曾六进戒毒所戒毒,如今已是自愿留所的学员,并成了戒毒所太阳能车间的技术骨干。他说,过去的戒毒所设在一个狭小的院落里,他们每天的功课就是点名、做操、收监、放风、吃饭、睡觉。20多个人挤在一间屋里,没有卫生间,学员之间的除了冷漠的面孔,就是获取毒品的经验交流。每次进戒毒所,他成天站在铁窗之后,内心充满沉沦和敌视,渴望毒品给他解脱。于是一旦出了戒毒所的大门,长则三个月,段则一星期,谢波又复吸了。

    按照吸毒人员参加强制戒毒的有关规定,戒毒期间的生活费应有戒毒者或家属承当,实际上这些人员95%无业,而且与正常社会的联系已经被自己斩断,戒毒所能获得的经费几乎为0。戒毒所马所长对记者说。

    开远市李存贵市长说:我们每年都从有限的财政经费中挤出一些钱支持戒毒所的工作,但是戒毒所收戒人数最高时,每天仅粮食就要1000来斤,地方财政也心有余而力不足,然而戒毒工作成效低微。他说:实践证明我们过去的戒毒工作是失败的。

    2003年,在扎实的调查研究基础上,开远戒毒所开始了大胆的改革。他们在戒毒所实行了人性化的管理模式,同时从外引进了7项生产加工项目,让戒毒学员走一条劳动康复的戒毒道路。

    马正华说,吸毒者虽然违法,但不是罪犯,劳动能使戒毒者重新塑造了人生,劳动也解决了戒毒者的生活经济来源,财政支持经费则用来改善戒毒所的硬件环境,戒毒学员以自己诚实的劳动,改变着自己的生活。

    如今的戒毒所建起了三栋六层楼的舍间,近六千平房的劳动车间,绿化了三千平米的绿地。在学员的宿舍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床铺,每间房里都有一个隔开的卫生间,公共活动区里安装了电视……。开远戒毒所在全省首先实行了学员一日三餐制。

    学员谢波的第六次戒毒开始改变了他的人生,当期满应该离所的时候,他对母亲说,我经过了认真地考虑,决定继续留所巩固戒毒成绩,直到我有足够的信心和能力抵御外边的一切诱惑。他说,我从十几岁吸毒至今,无业无术(技能),我没有为家庭为社会贡献过哪怕一分钱的财富,在这次戒毒过程里,我学会了制造太阳能热水器设备的技术,人生三十年今天才真正自己养活了自己。

    就在今年9月的一天,谢波的妈妈接到了儿子从戒毒所寄回的两百元钱,这是儿子自愿留所劳动的第一笔奖金。老人泪流满面,她说:戒毒所把我的儿子从鬼变成了人。

    2006年11月5日是一个让戒毒所自愿留所学员不能忘记的日子,他们将自己劳动所得的3000元奖金,捐给了开远四中的苗族贫困学生,这一天他们就想过大节一样地高兴,学员小唐说,300元确实很少,但是它是我们这些过去被社会唾弃的渣滓,有生以来对社会的第一次微薄的奉献。

    象谢波一样的自愿留所人员现在已经达到280名,2003年,戒毒所经过反复论证,提出了一个“安全岛计划”。赵副市长比喻说,就像一个行人穿越车流急驶的宽阔街道,交警在中间设立一个“安全岛”一样,我们为已经实现生理脱毒,但仍然没有信心进入社会的人员,在戒毒所建立一个安全的过渡平台,他们在这里学习文化,参加生产掌握一门劳动技能,直到生理、心理、劳动技术上都做好融入社会的充分准备,自愿出所。他说,现在有的自愿留所已经一年多了,当然也有一些是出所后又自动返所的,他们都平等和谐、没有歧视地生活在“安全岛”里。

  一个特殊的人造社区——“雨露社区”

    走进开远市强制戒毒所,我看到两行醒目的大字,“真情是阳光,关爱是雨露”。这就是下边我们将涉及的“雨露社区计划”的由来。

    “安全岛计划”得到了开远市(包括戒毒人员及其家属在内)的社会各界的支持和拥护,开远市政府甚至为其中的绝大多数办理了城市最低生活保障。但是,自愿留所人员仍然和强制戒毒人员生活在一个空间里,虽然他们已经拥有更多的自由和福利,但与现实的外部社会仍然不同。

    马所长说,现在戒毒所里的安全岛,已经拥有25个宿舍,可容纳200多名留所人员,安全岛内的人员,每月交纳200元的生活费(从工资内扣除),用于住宿、或是、水电等开支,可以自由选择同住室友,享受休假和探亲,但是随着人员的增加,加上同一空间下强制戒毒人员,一定区域的人员高容积率,使管理、疾病等问题的发生风险也同步加大。

    他说,安全岛毕竟不是社区,它仍然是一个由警察严格管理的场所,它不可能为在这里生活的居民提供个人生活的全部需求,不能让居民树立正常社会生活所需的理念和法则。这些原因使得我们萌发了建立一个脱离戒毒所的,与正常社会相仿的人造社区,借用“关爱是雨露”的口号,我们把这个社区称作“雨露社区”。

    赵副市长进一步描述了雨露社区的蓝图,他说,这个一期占地100亩的特殊社区将拥有一般社会所有的工作生产、学习休息、餐饮娱乐等基本设施,家庭有单独私密的住宅……。他强调,这个社区接纳有吸毒史,而又无力自立于社会的自愿者,为了有效整合社会各部门的力量,防止毒品等违法活动进入社区,社区将由公安执法部门完全管理。进入社区的人员可以根据自己生理心理康复的状况,自由决定重返社会。

    雨露社区计划是在安全岛计划的实践上延伸的新概念,它得到了开远市政府的大力支持,李存贵市长立即带领十个政府职能部门到戒毒所现场办公,特事特办为计划的实施开绿灯。云南省公安厅也极为重视,向公安部作了详细的报告,周永康部长作了重要指示。11月30日,公安部组织了全国15个省市的戒毒部门,参观了开远市戒毒所,举行了公安部戒毒劳动康复场所项目汇报会。

    云南警官学院禁毒系主任张义荣教授对记者说,对于吸毒戒毒者来说,最终必须重返社会,目前国内外都在探索戒毒后重返社会的模式,例如服食镁砂酮替代物的模式,戴托普模式等,雨露社区尤为我们提供了戒毒者重返社会的一个模式。他说,也许计划的实施中,还会有许多现在不可预见的困难和问题,但是在我们的禁毒戒毒工作从经验走向科学的过程中,它提供了又一重有益的选择。

    他说,在世界的许多国家,戒毒完全是个人的行为,除了社会民间组织外,政府一般并不参与,雨露计划也说明了我们的政府,是一个对人民高度负责的政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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